车边的人手忙脚乱地往车上爬，在下面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只觉得好像到处都是丧尸，影影绰绰，令人毛骨悚然。“快！大鱼！”那个身材高大的机枪手，外号“大个子”的家伙，冲着最后一个还在开枪掩护的同伴大声喊道。那个被叫做“大鱼”的士兵迅速将手中的枪扔到车上，双手攀住卡车的横板，正要用力往上翻，突然，一道黑影猛地从后面扑了上来，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领！那是一只丧尸，血腥腐烂的脑袋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张开满是污垢和残缺牙齿的嘴巴，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
就在大鱼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尸口的时候，一道耀眼的白光骤然闪过！下一秒，那只丧尸的头颅便骨碌碌地滚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大鱼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夺目的唐刀，刀刃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她手中的唐刀挽了一个刀花，又干净利落地斩下了两只丧尸的头颅。她看似纤细的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每一个动作都简洁而高效，没有花哨的招式，却比一般人要凌厉许多。她转过头，冷冷地瞪视着愣在原地的大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愣着干什么？想下去喂丧尸吗！”
“哦！哦！”大鱼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手脚并用地翻上了卡车，动作略显狼狈。杨子晴也紧随其后，轻盈一跃便跳上了车厢。她刚上去没多久，队伍后的方没有受到袭击的人便迅速赶过来支援。她看着下面正进行着激烈厮杀，便单手撑着车厢边缘，轻巧地跃上了驾驶室的顶棚。
“呼——”她往下一望，只见远处那辆废弃坦克的顶盖处，居然有个丧尸在有条不紊地翻找手雷，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扔。它破烂的军装上到处是干涸的血痂，一张半腐的脸狰狞到让人看了头皮发麻；尤其那只机械化的手臂，操控起手雷来，却像专业训练过一样娴熟。
“又是个会用武器的……还真稀奇！”杨子晴暗暗心惊，自语道，“估计生前就是个扔手雷的老兵，如今变异后，还保留了那点本事……”
那怪物忽然转头，似乎看到了车顶上的她，裂开的嘴巴发出嘶吼，立刻将下一颗手雷对准她挥了过来。杨子晴眸光一冷，收起唐刀，抽出一把大口径步枪——这是她特意改装过的，破甲能力极强。正准备扣动扳机，却见那丧尸的额头上一下子多了个火箭弹头，随即“嘣”地一声，整颗脑袋连同手雷一起爆裂开来，化作一团火海。
“呃……”她一怔，低头便看见顾时叙从后方一路冲来，和她隔空对视，面沉如水地把武器甩到身后，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嘴唇抿了抿，最后什么也没讲，只是用眼神示意手下收拢队形，集中火力围剿丧尸群。
杨子晴将枪往背后一挂，不打算和顾时叙说什么场面话，跳下车顶的时候，她望见车斗里挤满了伤员和惊魂未定的人，大步拨开人群：“别挡道，这里有伤员需要空间。”
她径直来到那个被安置在车厢角落的枪手面前，只见他已经自己把插在眼睛里的金刃给拔了出来，血流如注。那人咬牙强忍着痛，似乎想随便包一下就继续上战场。杨子晴一把按住：“别乱动！让我看看。”
枪手的眼珠几乎被削烂了，根本保不住。她皱了皱眉，却没时间多废话，立刻催动木系异能，让一股温润的绿光在他的眼眶附近闪动。伤口虽仍血肉模糊，但已经止血了不少。
她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卷纱布和一瓶药，正准备递过去，旁边的大个子主动上前：“我来包扎，他是我兄弟。”
杨子晴点点头，把纱布和药给了他：“回去以后得做手术，把眼球摘掉，现在先别乱动，免得损伤神经再加重。再把这药吃了，聊胜于无，配合我的治疗，能让你撑上一天。”
那枪手虽然痛得脸色煞白，但除了开始惨叫时吼了一声，此刻竟不吭声了，示意把药递过来就一口吞下。看他那副摇摇欲站的样子，杨子晴忍不住劝：“先别硬撑。我们人手够，丧尸交给其他人就好。”
她一转头，大个子猛地抽了口凉气：“杨小姐，你脖子上全是血！”
“嗯？”杨子晴这才注意到自己脖颈边鲜血淋漓，白色的衣领都被染红了，也不知道是自己受了伤，还是丧尸的血沾上去。她随意抹了一把额角，表情并无太大波澜：“小事，别管我，先顾好别人。”
说话间，她费力地站起身，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视线也有些恍惚。她勉强晃了晃脑袋，转头朝街上望去：此刻，没有了那“手雷丧尸”的持续轰炸，硝烟正缓缓散开。可是场面更加可怕——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更多丧尸，数量看上去足够把整条街都填满！
队伍此刻只进来七八辆车，人也就两三百号，还没来得及形成统一防线，就被丧尸群从四面八方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哪儿来的这么多玩意儿？”有人惊呼。
“别慌，稳住阵线！”也有人大喊。
在那一片狂躁的尸潮中，杨子晴留意到一个行动异常飘忽的丧尸，它的身型并不算特别高大，却移动迅猛得诡异，仿佛瞬移一般，前一秒还在街尾，下一秒就已经闪现在某人身后。
“——小心！”杨子晴忍不住大叫，可那丧尸已经贴到一个队员的背后，不过幸好队员身上穿的防护服挺结实，被它随手抓了几下都没抓破。下一秒，周围的人马上群起围攻，把它逼退。
仿佛是在较劲一般，几个同样拥有速度型异能的队员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也开始在人群和尸群中快速穿梭起来，追逐着那只速度型丧尸。最终，其中一人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了它，另一人紧随其后，一刀砍断了它的双腿，然后再补上一刀，彻底劈开了它的头颅。
还有一些丧尸力大无穷，挥舞着手臂就能将三五个成年男子打飞吐血，所到之处如同犁地一般，人们被一个个砸开。最终，是一个手持铁链的士兵从卡车上纵身一跃而下，从后面用铁链死死地锁住了那只巨力丧尸的脖子，另一个人则趁机用刺刀从它的下巴刺入，贯穿了它的脑袋，才将其彻底制服。
场面乱成一团，异能光芒四射，枪声与嘶吼交织不绝；有些丧尸会喷火，有的能够操纵金属，更有爆发出冰刺的……每一个都足以让普通人腿软，可队伍里也不乏强者。
顾时叙就在这混乱的中央，一边大声指挥着队员收缩阵线，一边如同幽灵般在丧尸群中穿梭。看准目标就是刀光火刃，或一招毙命，或迅速隐没，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形。每当有丧尸想扑上来，他早就杀到下一处去了。
一声巨响之后，所有人惊呼四起——只见后方一辆大卡车被整个掀翻到半空，重重摔了出去！
“什么情况？！”有人喊得声嘶力竭。
“快看楼顶——！”
人们寻声望去，就见一头半人高的丧尸伫立在破损的房檐上。它全身呈现出诡异的灰绿色，右臂延伸出一条布满倒钩和疙瘩的黑色荆棘，简直就像一根扭曲的恶毒长鞭。方才那大卡车，正是被它勾住车厢然后狠狠翻了过去。
“卧槽，是木系丧尸！”有人惊呼。话音未落，那荆棘又一次飞掠，似乎要掀翻第二辆车，却被附近的金系和风系异能者及时联手砍断。那丧尸盛怒之下，猛地吼叫，一根新的荆棘横扫下来！
“快闪！”
躲闪不及的人惨叫着被抽飞，皮开肉绽，当场撞进丧尸堆里。有人连车子都被扫得凹陷翻转，剩下的幸存者立刻端起枪来疯狂射击，子弹密集地朝荆棘丧尸招呼过去。
杨子晴眼看后面的援军终于赶到，还有几名队员已经爬上了屋顶，正努力朝着那丧尸靠近。但它招式凶残，短短几秒就能酿成巨大破坏。眼见一条新的荆棘正要再度抽落，而且离自己这辆车很近，杨子晴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先发制人。
“别让它再毁车了！”她低喝一声，右手一挥，藤蔓霎时从她掌心弹出，缠住那荆棘，想先将其控制住。可那木系丧尸力量惊人，藤蔓甫一缠绕，它猛地一抽，巨大的拉力瞬间将杨子晴整个人甩离车顶！
“晴姐！”
“大个子”几人见状想伸手去抓，却只捞到半空中一抹残影。
杨子晴在半空中闷哼一声，半点也不敢硬撑，顺势再甩出一条藤蔓，正中那丧尸脖颈，“咔”的一声将它从楼顶硬生生拖了下来。那丧尸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地面，人群随即犹如潮水般哗啦让开，然后又一拥而上，你一刀我一枪，不到半分钟就将它彻底砸成肉泥。
只是，杨子晴也因惯性飞进了丧尸群里！
“她掉下去了！”
“快，快救杨小姐！”
大伙眼看杨子晴坠入尸堆，立刻不要命地开枪，火力犹如暴雨般席卷那一带。几秒钟后，杨子晴身边的丧尸纷纷倒地，地面上的队员蜂拥而至，掩护她一路往车边退。
援军的加入让攻势迅猛起来，加上之前几个棘手的异能丧尸也差不多清理得七七八八，人们再无顾忌地全面开火。一时间，子弹像割麦子似的把丧尸成批地收割在地，血雾和硝烟混成一片。
普通丧尸再多也只是挨打的份儿，对于这支训练有素且多异能者坐镇的机动部队来说，单纯堆数量已然没了威慑力。阵地战势如破竹，丧尸越聚越多，却倒得也越来越快。
终于，暂时的平静到来。杨子晴靠在车后面，大口喘息，手还紧握着那把一米五长的大刀，刀身上残留着尚未风干的血迹。与此同时，各处的伤员也陆续被人搬回来或搀回来，场面一片忙乱。
“都让一让，让出块空地来！”杨子晴沙哑地喊，抬手随便抹了把脸，把黑红色的秽物抹得一团糟。“快，把受伤的人先集中在这儿。”
那些只是轻伤或不算太要命的，倒还懂得主动退后。队伍里本就有一些木系异能者和军医，他们在第一时间对伤员进行救治。杨子晴也随手指挥了两个人：“去，把那些最重伤的先带过来，我来看看。”
在末世里，分秒之间就能决定生死。杨子晴目光沉着，一边跟着他们在车缝、人群里穿梭，一边挨个儿救治：有人颅骨碎裂，有人半张脸被撕掉，还有人肚子被豁开，肠子流了满地，甚至有人整条手臂不见踪影……那血腥程度，看得人头皮发麻。她却已经见怪不怪，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愿放弃。木系异能的翠绿光芒不住地从她指尖闪现，十几条人命就这样被她硬生生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
在杨子晴连续救治了十几名重伤员之后，战斗终于全面结束了。所有的伤员都被集中到了一起。但绝大多数伤势他们自己的木系异能者和随军的军医就足以应付了，甚至还有一个年轻的木系异能者用一种既惊恐又敬畏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询问杨子晴：“杨小姐，你……你不要紧吧？”
杨子晴抬起自己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模样，呃，确实是有点惨不忍睹。身上既有她自己的血，也有其他人的血，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秽物，黏糊糊的，十分恶心。她心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脸上一定像刚从血池里爬出来一样，不然这些人不会用如此崇拜又担心的眼神看着她。
她微微喘息着，连续高密度地调用异能让她也有些吃不消，她感到头有些昏沉，胸口也有些发闷，甚至感觉大地都在晃动。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退到一辆旁边比较空旷的卡车边，吃力地脱下那件脏兮兮的外衣，随手扔在了一边。
“……仔细检查一下，确保所有丧尸都死透了……来几队人把堵在路上的障碍物移开，把晶核都取出来……加强周边巡逻，队伍原地休息……”不远处传来了顾时叙沉稳的指挥声，他还在忙着处理战场上的各种事务。
杨子晴眯起眼睛，看着仍在忙碌的顾时叙，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农场空间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和一瓶水，打湿毛巾后开始擦洗起脸上的污渍。白色的毛巾立刻就被染脏了。她将毛巾折了一下，又去擦拭黏糊糊的脖子，上面的血迹还是温热的。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左耳上方的头顶，指尖立刻就沾上了一手鲜血，她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我去……”她心里一惊，低声嘟囔，“怎么还没感觉到这么严重……”
再看指尖，皮肤青灰，指甲发紫，眼前陡然出现一阵重影。她闭眼稳了稳心神，却感觉意识仍旧在颤，脑袋嗡嗡作响——这才恍然记起，先前手雷爆炸时，装甲车的碎钢片曾砸到她头上，她只来得及匆匆用异能处理了一下。后来又拼命作战，头上的伤口恐怕早就恶化了。
“呼……挺会选地方的……”她苦笑着喃喃。随即折下一片翠绿的叶子含进嘴里，借助木系力量暂时稳住病情。感觉好一点后，她缓缓靠着车轮坐下，脑海中一阵嗡鸣，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十多秒过去，那股晕眩的感觉才逐渐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