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李南栀被这道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娇躯轻颤,呼吸微滞。
她暗暗吃惊,这一瞬,李无道带给她的压迫感,甚至比她父亲都不遑多让。
要知道,她父亲可是大虞皇帝的胞弟,天潢贵胄,身处高位四十载,一言一行都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息。
可她这位曾经的“废柴”表弟,竟然单凭一个眼神,就震慑住了她?
来不及深思下去,李南栀强压心头的不安,硬着头皮道:
“表弟,你若杀了他,镇南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我父亲也难以护住你,甚至睿王府也会遭逢大难。”
“哦?”李无道眼神讶异,唇角掀起一丝玩味,“堂堂睿王府,也会忌惮一个小小的侯爷?”
他心中不解,孟振虎不过区区异姓侯,有什么资格与皇室直系亲王相提并论?
“表弟,你有所不知........”
李南栀面露苦涩,轻叹道:“数月前,我爹亲率二十万兵卒赶赴边关镇压叛乱,不料中途敌人请来援军,父亲身负重伤,大败而归,对此一役朝中上下颇有微词,就连陛下都心生不悦,隐隐有让父亲让权的意思。”
李无道神色平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此,那什么镇南侯也奈何不了睿亲王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可偏偏这镇南侯很不简单。”
李南栀自嘲一笑,扫了脸色仓惶的孟岩一眼,旋即带着复杂的心绪将李无道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这镇南侯手段了得,杀伐狠辣,不过五年时间屡建军功,一路从兵卒擢升为侯,势头之盛,无人能敌,更有人称不出三年,镇南侯必登异姓国公!”
“这些年朝中诸多权臣都对其刮目相看,不吝夸赞,经常登门造访,饶是三法司那些大人物都对其礼敬有加........”
“据说前些日子又被大皇子招揽了去,成为其得力干将,风头之盛,可谓如日中天,鲜有人敢去招惹。”
“如今朝局动荡,边关来犯,正是多事之秋,陛下有意在今年选出储君。大虞两位皇子,大皇子的势力无疑是最大的,赢面也是最大的。”
说到这,李南栀扫了眼周遭,幽幽道:“这酒楼是睿王府的产业,若是孟岩死在这里,我父亲自然难逃其咎,届时朝中那些敌对派系少不了借题发挥,落井下石。”
“大皇子肯定也会偏向镇南侯,一同施压,面对这样的局面,即便陛下也要让步,只能牺牲睿王府,弃车保帅。”
听着少女头头是道的分析,李无道忍不住点了点头。
别说,他这位表姐脑瓜子还是挺伶俐的,对朝中局势的把控很是到位,不愧是皇室嫡系血脉。
旋即,他扭头斜了一眼颤颤巍巍的孟岩,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头。
没想到,这纨绔的背景倒是有些复杂,连睿王府都要忌惮一二。
虽然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不过,他初来乍到,正是用人之际,且这位表姐幼时待他不薄,并未欺辱过他,反倒处处维护。
再不济,看在他姨母‘王芸’的面子上,也不能将睿王府牵连进来。
思虑至此,李无道有了决断,淡淡道:“也罢,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饶他一命。”
一个纨绔草包而已,什么时候弄死都无足轻重。
大不了等他处理完手头之事,临走前再斩草除根也不迟。
“谢谢表弟。”
李南栀紧绷的心绪顿时松开,轻轻拍了拍胸脯,笑逐颜开。
说实话,她真怕这位表弟不管不顾,强行斩杀孟岩,那样她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表弟的话?还不赶快滚!”
看着被吓傻而僵在原地的孟岩,李南栀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吼道。
如若不是忌惮镇南侯和大皇子,就是一百个孟岩,她杀起来都毫不手软。
可是没辙,谁让人家有一个好爹呢?
“是是是.......我这就滚。”
孟岩如获大赦,声音颤抖,抬起哆哆嗦嗦的小腿,连滚带爬地朝楼下跑去。
整个过程,跌倒了数次,浑身蓬头垢面,可他却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看一眼李无道。
直至一口气冲到酒楼门前,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依靠着门前的柱子瘫软了下来。
“咦?小侯爷,您怎么自个儿出来了.......”
蓦地,不远处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匆匆赶来,看到孟岩,眼前一亮,道:
“刚好,侯爷正令我找您呢,说是要介绍几个大宗门的才俊给您认识,赶紧回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看到管家,孟岩惊惧仓惶的脸色缓和许多,浑身一阵放松,随着一阵抽搐,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什么味?”
管家皱眉嗅了嗅鼻子,旋即便看到自家少爷裆部被一片水渍浸透,朝着地上流去。
“小侯爷,你.......”
管家愣住,一时不知说什么。
镇南侯一世英名,权倾朝野,谁能想到他的儿子,竟然会在酒楼门前,尿失禁了?!
此时,不少路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眼神,窃窃私语地在远处指点。
对于这位跋扈纨绔,皇城太多人深恶痛绝,想必要不了多久,整个皇城都会传遍此事。
“草,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本少起来!”
孟岩黑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挣扎起身,却发现浑身瘫软,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显然,李无道斩杀四名护卫,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到现在心有余悸。
感受着众人有色的目光,管家同样无地自容,强忍尿骚味,搀扶起孟岩,快步朝着远处行去。
“此仇不报非君子,小子,你等着,此事没完!”
孟岩脸色铁青,一瘸一拐地走着,蓬头垢面宛如乞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神怨毒的扫向酒楼二层。
今日之辱,堪称他有史以来遭受的最大羞辱,绝不能就此揭过!
.........
酒楼二层。
“无道表弟,这才几年未见,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李南栀眼冒星光,负着小手,踮着脚围绕李无道打量一番,啧啧惊讶道:“话说表弟,你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说到这,她不待后者发言,摸了摸莹润的下巴,抢先道:
“嗯,让我猜猜,能轻易击溃真元境中期,空手接白刃,指断玄铁,这样的实力怕是真元境巅峰都做不到,表弟你莫非是.......真元境大圆满?”
说罢,李南栀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眸子里满是敬佩和惊色。
真元境大圆满。
放眼整个大虞王朝,也是顶级高手,除了大虞皇室,也就唯有四大家族的族老能稳压一头。
可别忘了,这位表弟比她还要小两岁,这样的年纪,拥有此等修为,堪称凤毛麟角,前途不可限量!
这时,绿毛龟晃晃悠悠地走到近前,高昂着下巴,哼哼道:“真元境大圆满?小丫头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李小子了。”
闻言,李南栀心中一突。
再看李无道平淡如水的神色,她再也无法淡定了,紧了紧嗓子,颤声道:“表弟,你该不会已经踏足.......武道宗师了吧?”
“算是吧。”李无道轻轻颔首。
瞬间,李南栀瞳孔微缩,禁不住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她本以为自己充分了解表弟的实力,未曾想,还是大大低估了。
武道宗师,可谓是大虞王朝最巅峰的战力了,身份地位足以与四大家族的族老媲美。
即便陛下都要给三分薄面,妥妥的一方大佬啊。
他父亲之所以在朝廷拥有极高的话语权,除了嫡系血统的缘故,最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父亲的实力,武宗巅峰,连大虞皇帝都要忌惮。
“十五岁的武道宗师........表弟,你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李南栀忍不住感叹,暗暗将李无道与皇城一众天才比较起来。
可到头来,无一人能与之相提并论,纵使有‘皇城第一天才’美誉的大皇子,也难免相形见绌。
硬要说倒是有一人,镇国公府大公子,据传刚出生时便天降异象,身负万中无一的雷火双灵体,实为大虞历朝以来天赋最强者。
只是此人自幼便被送去宗门修行,多年来杳无音信,即便她父亲睿亲王都没见过几次,极为神秘。
看着少女咋舌吃惊的样子,李无道摇头失笑。
他虽然是武宗后期,可实际战力吊打武王初期,若是动用圣体异象、无敌法这些底牌,纵然武王后期,也是无惧一战。
这些话自然是无法透底的,若表姐知晓他真正的实力,怕不得激动的昏厥过去。
话题到了尾声,李无道打算去一趟睿王府。
临走前,他想到什么,看向巧儿姐弟,善意提醒道:
“巧儿,这段日子你切记小心,没事不要出门,若是那孟岩胆敢报复你,尽管来睿王府寻我..........”
此女的心性不错,若是事后遭受迁怒,那他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多谢公子提醒。”
巧儿带着一丝敬畏和感动,抿了抿干白的嘴唇,迟疑道:“只是我出身寒微,惹到了镇南侯,皇城多半待不下去了,近几日我打算与家人一同搬走。”
“如此也好。”
李无道点点头,旋即与李南栀相伴离去。
........
镇南侯府。
正厅。
几名身穿锦衣玉袍的年轻人依次落座,或轻摇折扇,或低头品茗,个个身姿飒爽,气质卓绝,显然来历不凡。
主位上,一名身穿儒袍,五官端正的中年男子,和颜悦色地与众人交谈,全然没有一点架子。
“侯爷过誉了,似您这样的强者,才是我等该学习的榜样。”
“侯爷尽管放心,有我等联名举荐,小侯爷进入离火宗可以说板上钉钉。”
“.........”
几名青年心思活络,纷纷笑着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大厅外传来火急火燎的呼喊声。
“侯爷,出大事了,少爷被人打了!”
话音未落,管家搀扶着浑身尿臊味的孟岩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