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方湛的吼声在魔气弥漫的荒原上炸开。
他手中的长剑骤然爆发出青光。
长剑一扫，数十只朝他们扑来的魔族瞬间便被拦腰斩断，黑血似雨一般洒落。
桑榆用剑划开了自己左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绽开。
魔族立刻被这血气吸引，发出一阵阵贪婪的嘶吼。
“桑前辈！”苟蛋的喊声带着哭腔，他想冲回去，却被沈琅死死拽住。
“别辜负他们！”
沈琅双目赤红，看着骤然出现在小金毛怀里的无极宗掌门令，手一抖，便瞬间收了起来，他把小金毛往苟蛋怀里一塞，单手拉着他便往外冲去，“走！”
桑榆没有回头，他脸上扬起一抹决绝的笑。
鲜血顺着匕首蜿蜒流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符文，每画一笔，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血阵，启！”
随着他一声怒吼，那些悬浮在空中的血符骤然亮起刺眼的红光，连成了一片巨大的阵法，将大半魔族笼罩其中。
霎时间，被血网触及到的魔族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身体像是被灼烧一般冒出了阵阵黑烟。
这边，方湛手里的剑也没有停下，他在魔群中不断穿梭，每一剑都落到实处。
可魔族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他的衣袍就已经被撕开了数道口子，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
“方掌门！”桑榆高喊，“注意西南方！”
方湛很快就会意，身形一转，手中的剑直指西南。
那里，三只体型格外庞大的魔族正试图绕过血阵去追击沈琅二人。
方湛瞳孔一缩，剑尖很快凝聚出一道青色剑芒。
“万岳。”
“归宗——”
那道剑芒在半空中分裂出三道，每一道都精准刺穿了一直魔族的头颅。
那三只大魔，只刚刚跃起，就被钉在了半空，眨眼间就化成了三团炸开的血雾。
桑榆的血阵开始黯淡。
他脸色惨白，眼底的光却愈发炽热。
看着面前源源不断朝他们扑过来的魔族，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上。
“以我之血，祭天地灵！”
剑尖刺入大地。
血阵的红光骤然转为刺眼的金色。
阵法范围内的魔族，像是被丢入油锅一般，疯狂扭动，很快便化为了一滩腥臭的黑水，但阵法之外的魔族仍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方湛退到桑榆身边，背靠着他，喘着粗气，“他们已经走远了。”
桑榆点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就好。”
两人身上的伤口皆是深可见骨，他们背靠着背，看着四面八方像潮水一般涌来的魔族，深吸了口气。
“没想到，最后是和你死在一起。”方湛轻笑一声，把剑横在胸前。
桑榆也笑了，“彼此彼此，不过能拉这么多魔族垫背，也值了！只是可惜，没能亲手杀了初岐那畜牲！”
最前排的魔族已经扑到眼前。
方湛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全部灌注到剑中。
长剑发出深沉的龙吟，剑身上的符文逐一亮起。
“最后一招了，我数三下，”桑榆的匕首同样亮起血色符文，“我们一起！”
“三。”
“二。”
“一。”
魔族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腥臭的呼吸喷在脸上。
两道光芒同时爆发，青色的剑光和血色符文瞬间交织在一起。
一道毁灭性的能量，向四周席卷而去。
方圆百丈内的魔族，在这光芒中灰飞烟灭，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光芒散尽。
荒原中央，只剩两道身影。
方湛的剑插在地上，单膝跪地。
背后的桑榆手中剑碎裂，保持着结印的姿势。
两人的脑袋，已然重重垂下，彻底没了呼吸。
远处，沈琅和苟蛋早已冲出了魔气笼罩的范围。
身后爆炸的声音，迫使他们停下了脚步。
苟蛋回头望去，只将怀里的小金毛抱得更紧了些，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们……他们……”
沈琅没有回头，“别看了，走。”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身后，荒原上的魔气很快便再次聚拢。
淹没了那两具屹立不倒的躯体……
*
初岐猩红的眸子随意扫过人群，指尖轻点。
一道暗红魔气如毒蛇般窜出，瞬间缠绕住一个年轻女修的脖颈。
“就……从你开始吧。”
那女修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身体便像是被抽干了水分般，迅速干瘪了下去，化为一具枯骨，碎裂在地。
“这是第一个。”初岐面上满是残忍，目光却始终盯着城墙上的星衍，“星衍老头，你这阵法，迟早会被我魔族给攻破。你，还有半刻钟考虑。”
城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慑住了。
星衍的指节捏得发白，苍老的面容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愤怒，“魔尊，老朽再说一次，灵珠不在学院。你便是杀光这里所有人，老朽，也交不出你要的东西！”
他身后，是星月学院所有的导师。
数十人，苦苦支撑着整个阵法，那阵法被数以万计的魔族不断撕裂，又被他们重新修复。
“是吗？”初岐眼中红芒大盛，“那就免谈了……”
说完，他目光极慢地掠过城内剩下的修士。
“不……不要杀我！”一个中年修士突然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我愿臣服！我愿——”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魔气闪过，那修士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在周围人脸上。
“现在臣服？晚了。本尊现在，不需要软骨头。”初岐轻描淡写地收回手，拂去了衣袖上的尘埃。
城内霎时间大乱。
星衍撑着中心城结界，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住手！！”星月学院的弟子尽数冲了出来，手中的长剑直指初岐，“你这魔头！我们跟你拼了！！”
那些弟子不过是化神修为，却在愤怒的驱使下，不顾一切冲向了初岐。
“小武！回来！！”星衍脸色骤变，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初岐猛地抬手，只是轻轻吹了口气。
那几个弟子的身体就在半空中骤然僵住。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揉捏在一起，浑身的骨骼都发出了碎裂声。
最终，砰地一声，炸成一团血雾。
那血雾溅在城下修士的白袍上，染红了一大片。
星衍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双眼泛起了血红。
“怎么？心疼了？”初岐歪着头，笑容很是天真无邪，“这才死了不到二十人，就受不了了？”
说完，他忽然收敛笑容，声音陡然转冷：
“那还不快把灵珠交出来！否则，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直到你整个星月学院无人可用为止！”
星衍的胸口剧烈起伏，白须无风自动。
他缓缓抬起手，擦去脸上沾染的血迹，声音低沉得可怕：“初岐……你当真以为，老朽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