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萧十一听令行事,走到姜瑶身后站定,跟影子似的无声无息。
他一过来,坐着的辰星和巳月跟装了弹簧似的腾地起身,默默站到他身后去。
时间紧任务重,姜瑶没有耽搁,直接带着自己的三个帮手离开。
彤娘自然跟着自家小姐走。
冯景见事情商量得差不多,又想溜回去睡觉,却再次被萧靖凡喊住:“你去问问籍安,他是药人,或许也知道一些跟千尺崖有关之事。”
“已经很晚了,能明天问吗?”冯景困得眼皮直往下耷拉,像条丧气小狗。
萧靖凡抬眼看他,折扇在掌心轻敲,嗓音轻缓:“太医院的药——”
“我去!”
没有大夫能抵抗珍稀药材的魅力,更何况还是免费的。
冯景老老实实去办事,垂着头念念叨叨,也听不清嘟囔的什么。
见萧靖凡对千尺崖如此上心,没领到差事的杜黔想回去翻一翻以前的情报,看有没有关于千尺崖的记录。
不曾想,萧靖凡交待他去办另一件事。
只见萧靖凡伸手从供词里抽出一张来递给他:“派人去这个地方将秦恺的两个孩子救回来,平安送到其先夫人的娘家。”
“唯。”杜黔立刻派人去办。
月光清凉,晚风习习,吹得人困意绵绵。
楚流徵不过是顺手刷了几条八卦,再回神,院子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就她没事做。
她偷偷瞄了眼靠在椅子上的皇帝,决定还是主动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比如去厨房给熬夜的大家煮点宵夜什么的。
“去哪啊?”周元德跟魂儿一样飘过来,斜眼瞅着她。
楚流徵瞄了眼他壮硕的身板,很好奇他是如何在不会轻功的前提下走出如此轻灵飘逸的步伐。
想学!
但鉴于周公公这面色一看就心情不太好,她没敢贸然提出来,唇角扬起一抹浅笑:“我想去厨房包些馄饨给大家当宵夜。”
“这些事自会有人去做。”周元德恨不得戳她脑门儿,饭有什么好做的,分清主次啊!
眼见萧靖凡起身往屋里走,他赶忙对楚流徵使眼色:“还不跟着伺候。”
眼力见儿都去哪儿了?!
楚流徵看了眼那道月白色的背影,觉得这位爷现在应该不想看到她,她没必要凑上去惹人生气呀。
但在周元德的瞪视下,她不得不抬脚跟了上去。
然后“砰”的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幸亏离得远,没撞到脸。】
楚流徵抬手摸摸被关门的风吹得痒痒的鼻头,转身看周元德。
您瞧见了啊,不是我不伺候,是这位爷不让我进去啊。
周元德:“……”
他算是瞧出来了,楚流徵就是根木头。
那门关了又没栓,找个由头推门进去不就行了?
皇帝是要哄的嘛!
眼见楚流徵一脸无辜,完全没有下一步举动,他没好气道:“包你的馄饨去!”
【好嘞!】
楚流徵得令,安心包自己的馄饨去。
她也没弄太复杂的花样,就包鲜肉馄饨。
瞧着时辰差不多,她将馄饨下锅,在碗里调好底料,待馄饨浮起来便盛出来,让候在外头的小丫鬟给众人送去。
她自己则没心思吃,盯着翻滚的水看了半晌,还是转身按照萧靖凡的口味重新调了底料,单独煮了一碗馄饨,拿食盒装了,提着回到主院。
正屋的门关着,窗纱透出晕黄的光,显然里头的人没睡。
周元德没守在门口,应该是回屋休息了。
楚流徵转交夜宵的计划泡汤,轻叹一口气,提着食盒上前在房门上敲了三声。
“少爷,我来送夜宵。”
无人应,也没人来开门。
楚流徵等了片刻,又敲了两声。
还是无人应。
楚流徵盯着房门上的花纹看了会儿,想着里头的人可能是不饿,干脆转身离开。
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来。”
听着这跟冰块儿一样的声音,楚流徵都能想象出身后那位爷难看的脸色,突然就觉得自己挺多事的。
这一两顿不吃也饿不死,早知道就不管职业操守,不来了。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唉,既想保住得之不易的工作,又想让大老板满意,她真是太难了!
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楚流徵打开盖子端出里面的馄饨,再将筷子递过去。
看着馄饨碗上氤氲的热气,她轻声提醒一句:“刚出锅的,小心烫。”
“嗯。”萧靖凡伸手接过筷子,垂眸挑起一个馄饨,轻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吃。
烛光下,一张俊秀的脸越发不似凡人。
楚流徵站在一旁,搁以往定然是专心围观美人吃饭,现在么,她眼神四处乱飘,看哪儿都不看吃馄饨的人。
从来没觉得这位吃东西吃得这么慢过。
就在楚流徵心无旁骛盯蜡烛的时候,突听一声,“咸了。”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她立刻给倒了杯水,并伸手收拾碗筷:“您先喝水缓缓,我让厨房重新做一碗送——”
话音戛然而止,细白的手腕被大手圈住,掌心温凉,却烫得楚流徵一个哆嗦,下意识用力一甩。
却没甩开。
大掌禁锢一般抓着她,极具侵略的视线从手腕沿着胳膊一路上移,蜻蜓点水一般掠过光洁的脖颈,下巴、唇、鼻,落进那双带着惊愕的杏眸之中。
“您——”楚流徵咬了下舌尖,努力想说点什么。
萧靖凡却移开视线,转而翻看起抓着的这只手。
不愧是神医随身带着的药膏,效果相当好,被滚油烫出泡的部位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记得抹药。”
“啊?”楚流徵一愣,“哦。”
提着的心缓缓回落,“好。”
听她应了,萧靖凡松开她,示意她继续收拾碗筷。
楚流徵抿抿唇,手腕上似还残留着温凉的触感。
她利落地收拾了碗筷,提着食盒轻声道:“我这就让厨房重新做一碗不咸的送来。”
“不想吃。”萧靖凡起身往内室走,“出去带上门。”
“是。”楚流徵应一声。
虽然这位爷看着很不高兴,但……她还是不要多事了。
回到厨房,楚流徵将食盒里剩了大半碗的馄饨端出来,坐在长凳上,两手撑腮盯着看。
“光看不吃就能饱?”
厨房安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忙转头看去:“谁?”
“我啊,还能有谁?”冯景拿着个空碗和筷子走进来,放进水槽里清洗。
楚流徵抚了抚怦怦跳的心脏,见他吃得挺干净,忍不住问:“我今晚的馄饨是不是做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