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提前半月生产,诞下张妍朝思暮想的大孙子。
没多久,朱瞻基被护送着秘密回了京。
夜渐渐深了,晚风习习,伴随有节律的树叶沙沙声,廊下的琉璃灯影影绰绰。
琳琅遣散伺候的宫人,温柔地哄着孩子入睡,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隐约有几分异样,顿时引起了她的警觉。
紧接着,从窗口的方向传来熟悉的声音:“琳琅,是我。”
琳琅一听便知是朱瞻基的声音,微微诧异,放下熟睡的孩子,随即下榻往窗口的方向走去,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琳琅打开了一扇窗户,下一刻,朱瞻基身形敏捷地跳了进来,看着日思夜想的妻子,他冲过来就要拥抱。
“你...好臭,不要抱我!”
琳琅嫌弃地摇头,连连后退,避开了朱瞻基久别重逢、格外热情的拥抱。
朱瞻基的样子不是一般的狼狈,浑身脏兮兮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汗臭味。
也不知他多长时间没有洗澡了。
”好吧,我现在要见娘,不要惊动其他人,你有办法吗?“
朱瞻基无奈,搓了搓手臂,他好多天没有沐浴更衣了。
为了赶时间回来,不眠不休令他精神疲惫,异常紧张。
琳琅没有多问情由,微微颔首,缓缓步出了寝殿,吩咐外头守夜的燕语。
“你去请太子妃跟前的刘药婆过来,就说小殿下身体略有不适。”
太子妃对刚出生不久的小殿下的珍视,无人不晓。
如果知晓孙子身体有恙,她定然坐不住,肯定会带着刘药婆匆匆赶来。
自从闵太医欺上瞒下的事情发生,太子妃对太医便不太信任,特意让娘家寻觅了家底清白、医术精湛的药婆进宫。
内宫女眷们一旦生病怀孕,最先想到的便是让药婆来确诊。
再请太医请脉。
燕语不疑有他,恭顺应了一声,赶紧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往太子宫的方向奔去。
半炷香的功夫,太子妃带着刘药婆匆匆赶来,满脸的焦急担忧。
“琳琅,孩子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
琳琅安抚了张妍几句,随即打发其他人,只让太子妃和刘药婆进内室说话。
刘药婆进内殿还没开口询问小殿下的情况,就被琳琅打发到后殿等待吩咐。
太子妃满脸怀疑,刚想问孩子怎么样,忽然被突然窜出来的朱瞻基吓了一跳。
看到是儿子,太子妃又惊又喜,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但猜得出应该出了事。
“瞻基,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满眼的红血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瞻基握住太子妃想要抚摸他脸的手,严肃了面孔,语气急促。
“娘,长话短说,出大事了,爷爷病逝了,我现在要和爹商议。”
张妍震惊地张大了嘴,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也没有继续废话。
瞬间明白了琳琅的用意,她孙子没啥事,此时在床上呼呼大睡,是老爷子出事了!
“娘,不如让大郎乔装一番,装扮成刘药婆的样子,跟你回太子宫。”
琳琅适时建议。
关键时刻,还得谨慎点,不能露出半点可疑的风声。
张妍看了看外头深沉的夜色,周边都是琳琅可用的心腹,点了点头。
于是,满头雾水的刘医婆被琳琅留了下来,今夜就在太孙宫休息。
太子妃带着伪装好的朱瞻基匆匆回了太子宫。
琳琅瞅了瞅越发深沉的夜色,简单地整理思绪,陪着儿子睡下。
朱棣病逝,是意料之中的事,琳琅心情很平静,没有什么感觉。
反倒是太子宫的书房,太子听闻父亲病逝的消息,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形一阵摇晃,差点瘫坐在地。
“爹,现在不是感伤难过的时候,你要趁着二叔三叔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当机立断地登基,昭告天下,免得二叔三叔又起幺蛾子!”
朱高炽依旧是神情恍惚的状态,似乎还没能接受老爷子突然没了的消息。
”爹,爷爷死了,你必须要尽快登基,爷爷留下的遗诏和玉玺就在这儿。“
朱瞻基眼里都是血丝,双目炯炯地盯着茫然无措的朱高炽,一字一句道。
他之所以能趁着这个时间段回京告诉爹这件事,抢占先机。
是因为杨士奇于谦和樊忠以及几百名死士的掩护和护送,目前一点风声都没走漏出去。
但依照汉王和赵王的性格,即使有遗诏和传国玉玺,他们都未必会承认。
朱高炽脑子渐渐变得清明,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没继续沉浸在父亲离世的悲伤中,郑重交代朱瞻基调兵出关,以皇爷驾崩之事,勒令汉王赵王收兵回京。
朱瞻基不住地点头,父子俩就这样商议了大半宿。
在张妍的再三催促下,朱高炽方才打着哈欠歇下。
朱瞻基梳洗过后,原本想回琳琅的住处,被张妍不赞成地拉住。
“你回去干什么,不是要隐秘行踪吗?你媳妇孩子好好的,你在这儿睡一晚,明天一早还有出宫办事,何必留恋一时半会。”
张妍这话说得在理,即使朱瞻基满腹思念和柔情,也得暂且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