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团火焰骤然扭曲,化作一张布满獠牙的血色鬼脸,幽绿的眼窝中跳动着妖异火光,声音如淬了冰的利刃直刺耳膜:“第三问!若影蚕的存在,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会选择舍弃它,还是与它共死?”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洞穴猛地震颤,洞壁上的微光变得忽明忽暗,像濒死者的呼吸。石台四周的水流骤然沸腾,浑浊的水花溅起三尺高,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裹着水汽扑面而来,呛得风平安喉间发紧。一股无形的巨力压在他的肩头,仿佛一座大山正在缓缓倾轧……
他清晰地感知到,只要吐出“舍弃”二字,这窒息的压迫感便会瞬间消散,他也将立刻脱离险境;可若是选择“共死”,下一瞬他就会被这血色鬼脸吞噬。
感受着脖颈处影蚕传来的柔软与颤抖,风平安忽然低笑,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我不会舍弃它……却也不会轻易与它共死!”
“嗯?”鬼脸的獠牙顿了顿,幽绿的眼瞳骤然收缩,显然没料到风平安这第三种答案。
它只轻轻颤动了一下,风平安便骤然感觉周身压力陡增,骨骼发出“咯吱”的悲鸣,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既然……是朋友,”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坚定,“它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以……为它赴死,但我要它……好好活着……”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鬼脸,“如若它不幸……我会拼死为它复仇!”
风平安的话音刚落,血色鬼脸骤然凝固,仿佛在仔细分析着风平安的话是否正确。
片刻后,它竟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化作漫天细碎的红光,一半萦绕着风平安的脖颈,温柔地融入影蚕体内;另一半则飘向石台,那些猩红小字便随即渐渐淡去、消散。
与此同时,洞穴的震颤骤然停止,沸腾的水流恢复平静,洞壁上的微光变得温暖柔和,而禁锢风平安的那股力量也瞬间消失。
风平安重新恢复了自由,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不由得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对面的石台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是冰面开裂。
风平安心中一惊,瞬间暴退十数步,满脸戒备地盯着石台。
只见那石台从正中间缓缓裂开,一枚拳头大小的玉茧,倒映在了风平安的眼眸之中。
那玉茧通体晶莹,茧壁下隐隐有淡紫色的魂丝流动,缓缓循环。
风平安还没来得及细看,颈间的影蚕突然“啾”的一声,径直飞向玉茧。
“小影……”风平安想要提醒影蚕小心,可他话音未落,就见影蚕已经伏到了玉茧上,用它的小脑袋轻轻蹭着玉茧,随即转身对着风平安,发出欢快的轻鸣:“我感应到了!这是……我母亲的茧,是她留给我的东西!”
闻言,风平安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他缓步上前,蹲在玉茧旁,双眼微微眯起——那流动的魂丝像极了初春融雪,流淌着若有若无的暖意。
影蚕绕着玉茧爬了三圈,细小的身躯突然泛起与玉茧同源的淡紫色光晕。当两者的微光相触的刹那,一道柔和的淡紫色光晕以玉茧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整个石台,甚至整个洞穴染成了暖融融的颜色。
风平安清晰地看见,玉茧表面渐渐浮现出细碎的纹路。那纹路弯弯曲曲,像是用魂丝编织的古老符文,正随着影蚕的鸣叫缓缓流转,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原来它一直在等你。”风平安轻声说道,目光落在影蚕身上,看着它用小小的身子一遍遍蹭着玉茧,欢快的鸣叫声里隐含着激动的哽咽,像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就在这时,玉茧突然微微震颤,茧壁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一道淡紫色的光丝从茧中飘出,像有生命般盘旋了一圈,轻轻缠上影蚕的身体。
影蚕瞬间安静下来,发出低低的嗡鸣,周身的魂丝开始与那道紫光交融,编织出淡淡的光网。
影蚕的气息在一点点变强,雪白身体内的淡紫色魂丝愈加深邃,原本有些透明的身形也更显凝实……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那光网渐渐融入影蚕体内。而玉茧的光泽逐渐黯淡,像是完成了某种跨越时空的传承。
“里面……好像有声音。”风平安屏住呼吸,耳畔竟真的传来极轻的絮语——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魂丝交织的共鸣,温柔得像母亲的呢喃,带着安抚与嘱托。
影蚕停在玉茧顶端,小脑袋轻轻蹭着那些渐渐淡去的纹路,欢快的鸣叫渐渐染上了几分哽咽:“母亲说,我们原本的世界发生了混战,父亲被困魂河,她把我送到这里,就回去找我的父亲了……这是她当年的遗蜕‘魂茧’,能帮我增强魂体……还说,若我遇到愿意为我赴死的人,便将这茧中的‘魂蕴’分他一些……有朝一日,我强大起来,再回去寻她……”
“魂河?”风平安心头一震,更加笃定了影蚕和魂族是“同乡”的猜测。
而就在此时,玉茧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缕淡紫色的魂蕴缓缓飘出,像有生命般绕着风平安转了一圈,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随即钻进他的眉心。
风平安并未躲闪,因为他相信影蚕的话,也相信影蚕和它的母亲不会害自己。
他只觉一股暖流涌入脑海,舒爽得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想要轻声呻吟。
而那枚玉茧则化作最后的点点魂光,融入到影蚕的体内。
“母亲……”望着渐渐消失的玉茧,影蚕的声音哽咽,眼神中充满不舍。
“多谢前辈!”风平安对着刚刚玉茧的位置深深鞠了一躬。
突然,洞穴内传来沉闷的轰鸣,无数细碎的光点从石缝中渗出。那些光点像是星星的碎片,在空中汇聚成一条清晰的光带,顺着地面朝着洞穴出口的方向延伸。
风平安了然,对着影蚕轻轻招手,“小影,我们该走了。”
“啾”,影蚕轻鸣一声,回到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愈发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