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土之国北境的天穹被彻底点燃。
木叶第一波攻势,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脆弱的皮肉之上。
短短半日,土之国七道防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轰然崩塌,木叶以无可阻挡之势,悍然突入土之国腹地百里!
战场,已成绞肉之盘。
岩隐村赖以为傲的土遁术,此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火遁·焚天烬野!”
木叶后方,数十名宇智波忍者齐声结印,声浪压过战场喧嚣。
空气骤然扭曲,狂暴的空气被瞬间抽空、压缩、点燃!
天空不再是天空,而是一片沸腾的熔金之海!
直径数十米的陨石火排山倒海而来,岩忍仓促筑起的厚重岩墙,在接触的瞬间便被极致的高温熔穿,连同墙后的忍者、器械,一起化作冲天而起的赤红烟柱和飞溅的熔岩!
黄土站在一处摇摇欲坠的岩石高台上,声嘶力竭,嗓子早已沙哑:“撤!快撤!放弃第三防线!向后方集结!战斗小队断后!小心他们的突袭忍……”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
话音未落!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涟漪在他身前尺许处荡漾开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
黄土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身旁一位正欲结印施展防御土遁的亲卫,脸上的焦急瞬间凝固。
一道冰冷,切割之力的银线,毫无征兆地在那统领腰部一闪而过。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骨骼被瞬间切断的闷响。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泼洒了黄土满头满脸!
那人的上半身缓缓滑落,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愕,下半身兀自挺立了刹那,才轰然倒地。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冲入鼻腔,粘稠温热的血液让黑土眼前的世界彻底染成一片绝望的猩红。
羽樱及腰的墨色长发早已被飞溅的鲜血染上片片刺目的猩红,发丝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狂舞,几缕黏在她光洁如玉的侧脸上,更添几分妖异。
清冷绝艳的面容此刻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唇角却微微勾起,噙着一丝近乎慵懒的,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笑意。
猩红的写轮眼深处仿佛有火焰在跳跃、旋转,目光所及之处,一切动作都如同被放慢了数倍,纤毫毕现。
她手中‘三日月宗近’嗡鸣不止,剑身流淌着水银般冰冷的寒光,剑尖斜指地面,几滴浓稠的血珠正顺着锋刃缓缓滑落,砸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嗤嗤”声。
“怎么?”羽樱红唇轻启,声音清越如冰泉撞击,却带着刺骨的杀意,“被吓懵了吗?”
她微微歪头,猩红的眸子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光芒,“投降不好吗?不然的话…”
“今天,你们都得死!”
黄土脸上那短暂的错愕瞬间被暴怒取代,他猛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嘿嘿…原来是宇智波一族的小姑娘!想要岩隐村投降?”
他猛地挺直腰杆,布满血丝的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疯狂。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
“废话太多了,杂碎!”
黑土瞳孔骤缩!
他眼中那道傲立的黑色身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骤然破碎!
下一刻,带着死亡气息的锐风已然刺到了他咽喉前三寸!
羽樱的身影如同瞬间出现在他面前,那柄嗡鸣的长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没有任何花哨、纯粹追求极致速度与精准的寒光,剑尖高速旋转,带着螺旋的穿透力,直取黄土喉结!
“吼——!”
黄土毕竟是岩隐村精英上忍,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救了他一命!
剑尖及体的刹那,他体内的查克拉如同火山般爆发!
他没有试图闪避这快到极致的一剑,而是选择了最狂暴的应对!
“土遁·磐石重铠!”
轰隆!
他脚下的焦土瞬间炸裂,大量坚硬如铁的黑色岩石如同活物般沿着他的双腿疯狂向上蔓延、包裹!
眨眼间,他整个上半身,尤其是咽喉要害,被一层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厚重岩铠严严实实地覆盖!
叮——!!!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羽樱那高速旋转,足以洞穿精钢的剑尖,狠狠地刺在了黄土咽喉处的岩铠之上!火星如同烟花般猛烈迸溅!
巨大的反震力沿着剑身传来,羽樱手腕微不可察地一抖,卸去力道,身形却借着这股力量轻盈地向后飘飞数尺,稳稳落地。
写轮眼之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烈的兴味:“哦?乌龟壳倒是够硬。”
“臭娘们!受死!”
黄土怒吼,声音在岩铠内变得沉闷如雷。
他放弃了防御,巨大的岩石右拳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沉闷的破空声,狠狠砸向羽樱纤细的身体!
拳头未至,狂暴的拳风已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土遁·拳岩!”
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羽樱角的弧度却愈发明显。
写轮眼微微闪烁,那看似势不可挡的巨拳轨迹、力量爆发的节点、甚至拳风激起的每一粒尘埃,都在她的视野中被解析得一清二楚。
她动了。
没有硬撼,没有后退。
身形如同风中飘零的黑色花瓣,以毫厘之差贴着那巨大的岩石巨拳优雅地旋身!
及腰长发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旋身的同时,她手中长剑并未收回,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巨拳的腕部关节缝隙,反手向上斜撩!
嗤——!
一道细长的血线瞬间飙射而出!
快!准!狠!
这一剑,精准无比地切开了红图右臂岩铠关节连接处最薄弱的防护,深深割入了他包裹在岩石下的血肉!
若非黄土反应极快猛地缩手,整只手腕恐怕已被齐根斩断!
“呃啊!”
剧痛让黄土发出一声闷哼,巨大的岩石拳头攻势顿消。
他踉跄后退一步,看着右腕处岩铠裂缝中渗出的鲜血,眼中惊怒交加。
这女人的剑,太快!太刁钻!如同跗骨之蛆,配合写轮眼总能找到最致命的缝隙!
“乌龟壳再厚,关节总是脆弱的。”
羽樱轻盈落地,双眸中猩红流转,长剑斜指,剑尖上一点殷红缓缓滴落。
她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冰冷,“下一剑,切你哪条腿好呢?”
……
相对于边境的血火横飞,木叶的夜晚,是异常祥和安静的。
得益于战争,夜晚巡逻的忍者身影稀疏了许多,脚步声在宽阔的合金路面上显得空旷而遥远。
防御森严的木叶大门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如同繁华锦缎上两滴突兀的墨点,沉默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带土微微仰着头,城门的巍峨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只有门洞上方,那枚在夜色中依旧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族徽,映入他深邃的眼瞳。
那是宇智波的徽记。
自泉奈和斑大人与千手兄弟创立木叶,荣耀、责任、守护…
这些词汇如同滚烫的熔岩,从他幼时被刹那大叔抱在怀中,指着族徽讲述家族荣光起,就流淌在他的血脉里,构筑了他信仰的基石。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离开木叶?叛离家族?
背弃这用无数鲜血与牺牲换来的、象征无上荣光的姓氏?
这一步踏出,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是彻底斩断与过往一切的脐带!
五味杂陈,如同最苦涩的胆汁,灼烧着他的咽喉。
“带土,”身旁,秋月清冽的声音如同夜风拂过冰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响起“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
“不!”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如同利剑出鞘,瞬间斩断了秋月未尽的话语,也斩断了带土自己心中所有的犹豫与彷徨。
他猛地侧过身,滚烫的手掌,用最温柔的力道,一把将秋月那只微凉的手,紧紧攥入掌心!
十指相扣,要将两人的骨血都融为一体!
带土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牢牢锁住秋月那双在夜色中依旧清澈的眸子。
那里面有对未知的恐惧,有背负重罪的决然,但最深处的核心,却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如同野火燎原般的、对自由的渴望!
“秋月,我陪你。”
“陪你反抗这该死的命运!”
秋月微微一怔,随即,一抹着某种奇异解脱感的笑意,如同在绝境中绽放的昙花,缓缓在她清冷如霜的唇边漾开。
那笑容里,有对未来的悲凉,有对选择的觉悟,更有一种挣脱了无形枷锁后的、近乎放肆的释然。
“呵…”
她轻笑出声,笑声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如同过去的终结,“那从今天起,我们俩……”
秋月的目光扫过城门上宇智波和千手的族徽。
“就是家族的罪人!木叶的叛忍了!”
“罪?”
带土的嘴角猛地向上扯起一个近乎狂狷的弧度!
那双平日里温和的黑瞳,此刻锐利如刀锋,燃烧着一种洞穿世俗枷锁的、近乎叛逆的光芒!
他猛地踏前一步,身体与秋月紧紧相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声音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城门洞下轰然炸响:
“天下罪,罪在天下!”
“不管你选择走向何方,是天堂还是地狱,”
带土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无比清晰。
“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陪你走到最后!”
话音落下的瞬间,带土的身形已然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流畅与决绝!
他抓着秋月的手腕,脚步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轻盈却无比迅疾地一旋!
“喂,你们俩干……”
看守大门的忍者还未完全说出话语,便对上带土那猩红的双眸,身子一软,再无片刻意识。
两人身影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滴,骤然变得模糊!
夜风穿过巨大的门洞,卷起几片零星的落叶。
原地,空无一人。
秋月最后回望城门的眼神,在融入黑暗前的一刹那,清晰地映在带土的感知里。
那眼神中,没有后悔,只有一种沉淀了十几年的,火山喷发般的决绝!
从记事起,如同精心摆放的棋子,被木叶背后的大手强行塞入第七班。
她的天赋,她的力量,她的情感…
似乎都只是为了服务于那两位大人。
再到种下“楔”,成为大筒木意志觊觎的容器,她的身体,她的灵魂,甚至她存在的意义,都从未真正属于过她自己!
永远在被安排,被利用,被觊觎!
自由?
那是她午夜梦回都不敢奢望的幻影!
但此刻,紧握着带土那只滚烫的,带着绝对信任与守护力量的手,感受着夜风在逃离木叶后骤然变得清冽,甚至带着旷野泥土腥气的自由吹拂,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战栗的狂喜与决绝,在她胸腔里猛烈地冲撞!
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哪怕脚下是刀山火海!
怕背负千古骂名,万世唾弃!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不再是棋子,不再是容器!她是千手秋月!只为自己的意志而活,只为紧握的这只手而战!
夜色如墨,将两道疾驰如电的身影彻底吞没。
身后,是象征着荣耀与束缚的巍峨木叶;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与荆棘遍布的自由之路。
家族的罪人,木叶的叛忍…
这些沉甸甸的枷锁,此刻却如同被斩断的镣铐,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回响。
两人的身影融入黑暗,如同两柄出鞘的、决绝的利刃,义无反顾地斩向了那笼罩在命运之上的、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只为那黑暗中,或许存在的一线,属于“自己”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