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白钰袖抬眸浅笑,眼中映着最后一缕天光,像是将整个暮色都盛在了眸中。她单手撑地,指尖沾满石灰,却丝毫不减其优雅气度。
“继续。”白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广袖轻拂,一道银辉扫过地面,那些散乱的石灰圈顿时重新焕发光彩,“从乾一转坤六。”
“嗯。”白钰袖轻声应道,眸中却燃起灼灼光华,似有星火在眼底跳跃。那跃跃欲试的光芒比晚霞还要绚烂几分。她利落地拍去裙上残灰,靛紫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只见话音未落,白钰袖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她足尖在乾位轻轻一旋,整个人便如陀螺般腾空而起。那靛紫衣裙在空中绽开,宛如暮色中盛放的鸢尾花。
“哇哦~这才是真本事啊。”天竞眼眸中闪烁着跃动的光彩。她指腹摩挲过粗糙的树皮,忽地将枝干在掌心里打了个旋儿,梧桐叶簌簌飘落。她随手一挥,竟使出了个漂亮的剑花,破空之声飒飒作响。
“小心了,我要出手了哦。”她忽然手腕一抖,梧桐枝如灵蛇出洞,挑向白钰袖足下正要落脚的石灰圈。枯枝扫过之处,石灰粉扬起细白的烟尘,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朦胧的轨迹。
白钰袖身姿轻盈如燕,在桩阵间几个起落便已至坤位。她足尖点地时故意碾碎一圈石灰,扬起细白的尘雾。那靛紫身影在尘雾中若隐若现,恍若画中仙娥。
白月负手而立,银发在晚风中微微飘动。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仍保持着严师风范
“当心。”天竞眼中碧芒一闪,手中梧桐枝倏然变招。那枯枝上竟泛起点点寒芒,在暮色中划出数道凌厉的轨迹。枝梢所过之处,飘落的叶片裂为两半。
她身形陡然凝滞,左腕翻腕如挽千钧。剑指自胸前划破晨雾,在额前三分处骤然定势,恰似苍鹰敛翼。左足踏碎满地落叶,足尖外撇如勾新月,青石板上立时现出三寸裂痕。
她旋身似陀螺急转,道袍卷起猎猎罡风。右手枯枝顺势劈落,锋芒如寒星斜指大地。随后,她身形一动 忽如灵蛇摆尾,劲气震得三丈外的落叶簌簌作响。
“小袖袖,不要分心,坤六转震三。”白月清冷的声音穿透落叶簌簌之声,如寒泉般沁入耳中。
白钰袖闻声心神一凛,那靛紫裙裾在疾风中翻卷如浪。她足下一点,身形如飞絮般飘退三尺,险险避过那凌厉一击。
“这可是纯粹的技巧哦。”天竞唇角微扬,手中梧桐枝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忽如游龙戏水,在石灰圈间穿梭自如,“不靠内力,单凭身法。”
“小心,离九到兑二。”白月的声音如冰玉相击,在林间清脆回荡,三片落叶应声激射而出,分别封住白钰袖左右退路。
白钰袖眸光一凝,靛紫裙裾在空中划出曼妙弧线。她足尖在离位石灰圈上轻旋半周,身形忽如柳絮随风,竟贴着地面三寸飘然而过。那支朱心簪在疾掠中叮咚作响,在夕阳下拖曳出一道绯色流光。
“呼,呼。”白钰袖微微喘息,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晶莹的光泽。她单膝点地,裙裾如花瓣般铺展在石灰圈中。
“姑婆,我还能继续。”白钰袖倔强地仰起脸庞,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石灰圈中,溅起细小的白尘。她撑着膝盖缓缓站起,靛紫裙裾上的石灰簌簌而落,在夕阳下如同抖落一地星霜。
\"好。\"白月而声音清冷依旧,却多了三分温度,\"艮七转坎一,记住'似水无形'四字。
白钰袖凝神静气,忽觉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她靛紫的身影在石灰圈中渐渐舒展,每一个转身都带着流水般的柔韧。足尖点地时,竟似蜻蜓点水,只在圈缘留下浅浅的涟漪。
“好天赋,好天赋。”天竞手中的梧桐枝不知何时已换成了酒葫芦。她仰首咂了一口清酒,碧蓝眼眸中泛起赞赏的波光。
白月银发间的月光石发饰微微闪烁。她看着白钰袖行云流水般的步法,指尖不自觉地跟着掐算九宫方位。忽而一阵夜风拂过,将她月白的衣袂与白钰袖靛紫的裙裾吹得纠缠在一起,恍若两条交织的星河。
\"坎一转巽四。\"白月的声音忽然放柔,像在吟诵一首古老的歌谣。月华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某个石灰圈的位置,使其恰好承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子。
白钰袖足尖轻旋,发间朱心簪的珠串在风中叮咚作响。她忽然福至心灵,身形如行云流水般穿过变幻的桩阵,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月华指引的位置。夜露不知何时已打湿了她的裙角,在石灰圈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宛如一幅正在绘制的水墨画。
“巽四归中宫,今夜就到此为止。”白月的声音在夜风中荡开层层涟漪。她双目微阖,一抹讶异之色转瞬即逝,化作三月春溪般的柔和,九宫阵中的石灰忽地泛起月华,将白钰袖方才的足印一一勾勒。
天竞倚着树干,她望着阵中那个汗湿罗衫却目光灼灼的少女,忽然想起了什么,仰头饮尽葫芦中最后一口清酒。随时将酒葫芦抛开。
“哦对了,这个你看看还能重铸吗?”白月从怀中取出一个素白包裹。她指尖轻挑系带,锦囊应声而开,露出里面泛着幽蓝光芒的碎片。
“我嘞个昊天上帝啊,怎么都碎成这样了?”天竞猛地瞪大那双碧蓝眼眸,两根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片泛着幽光的碎片。
烛火映照下,那薄如蝉翼的碎片竟折射出七彩流光,在她指尖轻轻旋转时,忽地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血珠滴落在碎片上,竟发出\"嗤\"的轻响
“不对,容我仔细看看。”她突然并指如剑,在碎片上快速划过,指尖带起的真气竟让那些碎片在桌上微微颤动起来。
“用内劲把刀剑震碎……难道是当年西厂的雨化田干的?”天竞指尖真气骤然一凝,那些碎片竟在案几上自行排列成阵,发出细微的铮鸣。
“想象力这么好干什么了,雨化田活到现在最起码也有八张了。”白月屈指成扣,照着天竞光洁的额头就是一记爆栗。
“哎哟!”天竞捂着额头夸张地后仰,碧蓝的眼眸里却闪着狡黠的光,“我这不是看话本看多了嘛~”
“你到底能不能重铸?”白月双臂环抱,月白广袖在夜风中轻轻摆动,银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应该没问题吧……”天竞眸子滴溜溜转了两圈,活像只打着什么主意的猫儿。她忽然\"啪\"地打了个响指,震得桌上碎片都跟着跳了跳。
“应该?”白月眉头一挑,案几上的茶盏突然结了一层薄霜。她周身三尺内的落叶无风自动,打着旋儿悬停在半空。
“那个……我好歹看过锻刀大赛……”天竞咽了咽口水,讪笑着往后缩了缩,她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您看,我还特意记了笔记……”
白月眸光一凝,悬空的落叶突然簌簌落地。她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锻炉草图,字迹歪歪扭扭,间或还画着几个吐舌头的小人。
“实在不行,改日我亲自跑一趟湛卢山,再渡海去方丈洲寻些天外陨铁。”天竞挠了挠头,她指尖轻弹,一枚铜钱在空中翻转,“听说去年有颗流星坠在瀛洲以东,说不定能捡到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