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你看中谁,尽管调去你麾下便是。”张铮笑道。
糜竺闻言心满意足。随后,王朗、陈登等人又轮流上前,禀明各自分管事务的实绩。
总而言之,如今的并州,堪称东汉十三州中最富庶之地。
“我军撤离洛阳的缘由,诸位大抵已知晓吧?”张铮问道。
“元皓早已与我等言明,我亦赞同撤离。洛阳虽属要地,却不合我军当下发展之需,暂且让与袁绍便是。”沮授应道。
“我已与袁绍谈妥,他会让出渤海郡。届时冀州便只剩韩馥一人,此人绝非我军对手。传令云长,速灭韩馥,尽收冀州之地。”张铮沉声道。
众人又讨论了片刻,商议着并州与冀州日后的发展,定下几项章程,不知不觉已至傍晚。
散会后,众人各司其职。张铮返回将军府时,卢植、皇甫嵩、蔡邕三位也已到府。
膳食已备妥,四人围坐桌前,边吃边谈。张铮先开口问道:“三位今日面见太后,可有什么头绪?”
“唉……”卢植先叹了口气。
皇甫嵩接话道:“太后说,自逃出洛阳那一刻起,‘太后何婉’就已经死了。如今她只想做个寻常妇人,再不想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蔡邕闻言,沉吟道:“太后能有这般觉悟,着实让人钦佩。只是她想隐退,怕是由不得自己。毕竟小皇帝尚在,满朝大臣仍在,大汉的旗帜还没倒,天下多少事还等着她拿主意呢。”
张铮看向蔡邕,温声道:“岳父大人莫急,太后或许只是一时没想通。过些日子我再去见见她,听听她的想法。若是她执意要隐退,我们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卢植摇了摇头:“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张铮又问:“三位今后有什么打算?”
卢植苦笑一声:“家人早已失散,如今我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打算就在你这里养老了。”
皇甫嵩打趣道:“别看我,我也和子干一样。”
蔡邕朗声笑道:“我自然是要留下的。女儿女婿都在这儿,并州就是我的家了。”
卢植与皇甫嵩听了,都笑了起来。
“好!三位肯留下,既是并州之福,更是我张铮之幸。”张铮语气恳切,眼中满是敬意。
卢植抚须笑道:“鹏举,我们留下来,总得知些事做,总不能终日闲坐吧。”
“那三位不妨说说心意,府中职位任凭挑选。”张铮拱手道,语气愈发恭敬。
卢植叹道:“我三人这辈子,风光过,也潦倒过,早把名缰利锁看破了。随便给个差事便好,能让我们这把老骨头为大汉百姓做点事,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张铮闻言,转向蔡邕:“岳父大人乃是当世大儒,我想请您主理教化之事。如今并州各郡虽已设学堂,让孩童们读书习字,只是教书的先生们水平参差,教出来的效果总难尽如人意……”
蔡邕眼睛一亮,抚掌道:“明白了,你是想让老夫来调教这些先生,让他们回去后能更好地教书育人。”
张铮重重点头。
“鹏举,你这是做了件开天辟地的大好事!”蔡邕眼中闪过精光,慨然道,“老夫举双手赞成,这事我应下了。”
“多谢岳父大人!”张铮喜形于色,连忙说道,“明日我便让人选址,专设一处大学堂,让各郡的先生们都来听您授课。后续诸如学生的课程设置、考核标准,各地学堂的营建规划、经费预算这类事务,也得劳烦您一并统筹。”
蔡邕捻须沉吟:“这是桩系统性的大事,急不来,绝非一朝一夕能做成。再者,我一人也忙不过来,得拉上这两个老家伙一起搭把手。”
皇甫嵩连忙摆手:“子干识文断字,能帮你料理教务;我啊,就懂些带兵打仗的门道,怕是帮不上教化的忙。”
“哎,皇甫老哥这话就见外了!”张铮笑着摆手,“咱们这里本就有研习军事的学子,到时候一并归入这所学堂,您正好教他们兵法战策、实战谋略,为咱们培养合格的军官。咱们要办,就办全大汉真正最大、最全的学堂!况且二位先前都是朝堂重臣,理政治军的经验远超旁人,日后还得常帮我拿拿主意。”
卢植故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变相压榨我们这三把老骨头啊!”
四人闻言都朗声笑了,又围着桌案继续畅聊,从学堂细节到州中政务,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
河间城内,城主府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关羽端坐案前,左手轻抚着膝上的《春秋》,右手端着青瓷茶盏,目光沉静地落在书页间。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他枣红色的面膛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五缕长髯如墨玉般垂在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报 ,将军,晋阳急信!” 亲兵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他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一卷素色绢布。关羽缓缓放下茶盏,书页在指尖轻合,接过绢布时指节因常年握刀而泛着厚茧。他展开信纸,眉头随着逐行浏览渐渐蹙起,又在看完最后一字时缓缓舒展。
修长的手指捻住长髯轻轻一捋,关羽沉声开口,声如洪钟:“传令,擂鼓聚将!”
“咚 —— 咚 —— 咚 ——”
急促的战鼓声骤然响彻全城,如惊雷滚过军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高平、张燕等十几位将领已身披甲胄,大步流星地踏入议事厅,甲叶碰撞声此起彼伏。众人见关羽正襟危坐,面色凝重,纷纷收声肃立。
“诸位,” 关羽将绢布按在案上,目光扫过众将,“晋阳来信,大人令我军即刻兵发讨伐韩馥,务必速战速决,平定全境!”
“好!” 张燕猛地一拍大腿,虬结的肌肉在甲胄下贲张,“憋了这数月,骨头都快锈了!早该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张将军所言极是!” 旁边的将领们纷纷附和,压抑许久的战意如火星般燎原,议事厅里瞬间腾起滚烫的杀气。关羽看着眼前这群摩拳擦掌的猛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长髯轻拂间,已有破竹之势在眼底悄然凝聚。
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分,高平按剑上前,甲叶摩擦声里带着几分焦灼:“将军,袁绍在渤海郡尚有数万精兵驻守,他与韩馥本是盟友。我军征讨韩馥之际,若乘势挥师东进,正好将渤海郡一并拿下,省得日后再生祸端!”
关羽指尖捻着长髯,目光在案上的舆图扫过:“此事无需挂怀。大人在洛阳时已与袁绍定约,他承诺让出渤海郡,绝不介入我军与韩馥之争。”
“这可奇了!” 高平瞪大双眼,手掌在剑柄上反复摩挲,“那袁绍素来狼子野心,他对冀州的觊觎之心昭然若揭,如今怎会平白让出这块宝地?大哥到底许了他什么好处?”
“暂不清楚,大人在心中没说”,关羽说道。
“谁知道是不是耍诈?” 张燕往前踏出半步,腰间配刀的吞口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世人皆知韩馥是袁家门生,当年袁绍得罪董卓逃出洛阳,是韩馥收留他,给他渤海太守之位,才有他今日的根基。若他袖手旁观,岂不是要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末将敢断言,袁绍绝不可能毫无动作!将军,我军必须严加提防!”
关羽眉头微蹙,沉默片刻后,他沉声道:“你说得在理,防人之心不可无。”
转头看向张燕,“张燕,稍后我修书一封,你即刻带着书信去见颜良,跟他讲明情况。”
又看向另一侧的韩猛,“韩猛,你率三个营兵马随张燕同往,若发现颜良有驰援韩馥的迹象,不必请示,就地将其剿灭,永绝后患!”
“末将领命!” 张燕与韩猛齐声应道,抱拳的动作铿锵有力,甲胄碰撞声震得窗棂微微发颤。
关羽目光扫过众将,声如洪钟:“其余各部,除留各郡的兵力外,其余各营即刻拔营北上!务必迅速包围东州、营县、高阳、成平四城,切断韩馥军所有粮道与信使往来!”
“遵命!” 众将领轰然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