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声音确实冰冷异常的:“霖海,八宝,六斤!砍断他们的绳索!”
为了防止船冲出燕子坡这个范围太多,蔡辛他们一开始就用了铁索阻拦船往前行。
此时八宝六斤和霖海他们听见吩咐,二话不说的往前冲,分别砍断了几个方向的铁索。
船立即就往前冲了一截,将一些来不及换气的土匪给直接撞晕了一批。
蔡辛和陈丰幸亏跳得快,倒是没有被刚才网里的倒刺扎伤。
但是他们此时也狼狈不已。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蔡辛十分气急败坏:“他娘的!中了这娘们的圈套!”
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陈丰根本就没听他在说什么,浸泡在水里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他这深呼吸之后,就拽住了蔡辛:“快走!”
中了人的圈套,不走等着被人一网打尽吗?
但是蔡辛哪里能够忍得了这口气?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从来只有他们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的份儿,什么时候待宰的猪羊竟然能够跟他们对着干,坏他们的事了?!
他甩开了陈丰,咬牙切齿的朝着岸上都快看不见的那群人喊:“弟兄们,冲,冲啊!”
简直是找死!
陈丰难以置信这人会蠢成这样。
出师不利,船上的人现在是以逸待劳。
但是自己这边呢?
大家都才在水里泡了半天,连船都上不去,此时再凫水追上去,跟人家对上也没有优势!
蔡辛却不这么想。
他们收了人家那么多银子,却连要杀的人的头发丝都没摸到,回去怎么交差?
何况,船上的人就算是全都没有中计也不必担心。
他们这一次几乎是倾巢而出。
两千多人,难道还对付不了对付不到一千人吗?
戚元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他们追上来了。”
真是,果然是做土匪的,骨子里就透露着一股贪婪。
是啊,没有吃到猎物,他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认输呢。
八宝趴在船头,哟了一声:“确实怪厉害的,一个个的动作快的很。”
说话间,已经有几个土匪再次爬上了船身。
该说不说,这些土匪们确实水性极好,身手也很灵活。
这么大的船,他们不过凭借一根铁索,就能毫无障碍的攀爬。
这一次网兜就不能再派上用场了。
而后头大批的土匪也都随后赶到,紧随其后的开始爬船。
这一幕在月下看着实在是有些恐怖。
雨夜里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像是蚂蚁一般的往船上爬,这但凡是胆子小一点儿的,吓都吓死了。
戚元却没有什么感觉。
她挑了挑眉,看向顺子。
顺子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去取了一柄弓来交到她手里。
而此时,王鹤也赶到了,大声喊了一声太孙妃。
当着这么多人,他就不再喊表妹了。
戚元歪了歪头,一面应了一声,一面将弓给拉满,而后猛地松手。
重箭离弦,带起一阵破空声。
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也就是这一刻,戚元冲王鹤吩咐:“放箭!”
“是!”王鹤大声答应,一声令下,早就已经得了吩咐的羽林卫纷纷起身,齐刷刷的开始放箭。
刚刚才攀上船身的土匪们顿时叫苦不迭。
谁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套一套的。
先是渔网里藏倒刺,让他们死伤一大批人。
现在又还准备了弓箭手!
他们现在简直是进退两难,躲无可躲。
船上的箭矢如同是疯狂砸下的雨滴,有的土匪中了箭,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噗通一声摔进水里,一声都没发出来。
而更多的则是匆忙躲避而落水的。
还有一些实在是跳的太急的,跳到水里撞到石头,当场就被撞得头破血流。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蔡辛怎么死命的喊话,那些土匪们也都不再听了。
是人就有求生的本能。
抢劫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过好日子?
但是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那还说什么好日子不好日子?
蔡辛气的简直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怎么都想不明白,分明准备的齐全,还收买了内应,带够了人手。
本来应该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的。
怎么结果却变成了被对方痛打落水狗?
可他虽然气的发疯,却也知道事情是真的不可为了。
对方大有来一个死一个的势头,弓箭雨一阵一阵的。
更要命的是,对方是占尽了优势,站在高处只要不停的放箭。
但是他们这边却都是泡在了水里游了半天的,加上躲避对方的弓箭,本来就已经体力不支。
现在就算是蜂拥而上,也没什么用。
蔡辛咬了咬牙,带着自己的几个心腹恶狠狠地:“走!上岸!”
不能再跟了,再跟也没什么用。
他没好气的冷声吩咐:“能叫回多少人就叫回多少人,快走!”
再下去,就要离开燕子坡的河段了。
燕子坡下面已经是三江汇流的地方,那不是人能待着的地方。
这一次算是已经栽了。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知道轻重缓急,忙都答应了一声。
他们互相招呼着附近的兄弟,拼命的往岸上油。
下着雨,又泡在水里大半夜,还经过了爬船跳船,大部分人就算是活下来,现在也都伤痕累累。
拖着湿漉漉的沉重不堪的身体爬上岸,他们还来不及松一口气。
就有眼尖的人喊了一声:“有人!”
蔡辛疲惫不堪正在拧衣摆上的水,听见喊声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人不是正常的吗?
几千人下山,提前跑的肯定也是有的。
瞎喊什么?
但是他这个念头只不过是一瞬间罢了,紧跟着,他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看着四处的草丛里亮了起来。
火把!
全都是火把!
他心惊肉跳,嘴唇泛白,惊魂未定之下,就听见有人又喊了一声:“是官兵啊!官兵!”
官兵?!
他猛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在燕子坡了。
他们被船带着已经猛地往前了一大截。
有多远?!
这个念头一起,他心里一阵阵的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