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一层薄纱,懒洋洋地盖在祭坛上,地脉纹路还闪着昨晚顾天显灵留下的微光,像一堆没烧透的灰烬。
楚雨彤跪在铜铃残片前,手心里的“悯痕”有点发烫——就跟手机cpU过载一样,估计是昨晚超负荷工作了。
自从顾天那道“服务器到期”的虚影消失后,她就觉得身体里多了个复读机,一直在循环播放各种嘈杂的声音。
只要有人喊名字,她的脑子就像被电钻钻了一下,嗡嗡直响。
白芷妹子,带着她那堆瓶瓶罐罐和银针,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说是“悯痕”已经和心坟最底层连上了,开了个“铭名通道”。
“我说楚大小姐,”白芷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你这不是在记名字,你是在替他们活着啊!\"
楚雨彤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韩九渊就背着柳婆子冲了进来,老太太咳得撕心裂肺,一口黑血喷出来,差点没溅白芷一身。
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枚刻满鬼画符的骨簪,塞进楚雨彤手里:“这是我娘留给‘接引人’的东西……记住,谁要是不想被记得,就别强求。”说完,脑袋一歪,咽了气。
这信息量太大,楚雨彤感觉自己脑子都要宕机了。
另一边,沈照那个“叛逃”青云门、躲在深山老林里研究歪门邪道的疯女人,连夜抱着那本《守门者诫》啃,还拉着柳婆子的遗物研究上面的纹路。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所谓的“逆封印术”,不是不让亡魂回来,而是给活人装个“记忆防火墙”。
“简单来说,”沈照的表情像个搞科研的nerd,“自愿被记住的人,要发誓承担相应的痛苦;扛不住的,可以主动选择忘记,但是要搞个‘断忆礼’,不然那些残留的执念会变成‘怨种’,天天缠着你。”
她提议立刻开始试点,结果被楚雨彤一口否决:“如果连记住都要设门槛,那我和楚家那群老顽固有什么区别?”
沈照听了,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啊?仁慈?天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能扛住三千个死者的临终低语。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正说着,周哑子突然像个落汤鸡一样闯了进来,浑身湿透,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烧得黑乎乎的木牌,上面用炭灰歪歪扭扭地写着“林十七”三个字,已经被雨水冲得快看不清了。
他没法说话,只能拼命在地上划拉,写了一行字:“名字,在逃。”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白芷反应最快,立刻从工具箱里掏出瓶显影药粉,往空中一撒——顿时,无数细小的光点浮现出来,正从祭坛边缘偷偷溜走,就像一群越狱的囚犯。
“卧槽!”白芷爆了句粗口,赶紧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
她指着那些光点,声音都变了:“这些没被正式录入悯心册的名字,因为没有‘锚’,开始溃散了!有些甚至扭曲成半透明的人形,在村子里乱窜!”
楚雨彤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旦名字脱离记忆载体,它们就会……寻找替代容器?”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小镇就爆发了“附体潮”。
十几个村民突然像被控制了一样,开始讲述三百年前的战事细节,眼神空洞,就像被人夺舍了一样。
“等等,”白芷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们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那些村民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杀……杀……”
“三百年前?战事?”楚雨彤的脸色变得苍白,“难道是……”
白芷带着人冲到现场,用“凝霜诀”封锁那些村民的神识通道,想阻止他们继续被“占据”,却发现那些“占据者”好像并没有恶意,只是在反复呢喃着:“我想回家,可……没人喊我名字……”
楚雨彤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冒险取了一名患者的指尖血,滴入悯心册。
就在那一瞬间,整个悯心册像是被激活了一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些在空中游荡的逸散光点,也像是被磁铁吸引一样,剧烈震颤起来。
“它们不是失控……”白芷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也带着一丝明悟,“它们……是等不及了!我们需要……更快地写名字!”
“回家……”“名字……”
楚雨彤的脑海中,无数声音在回响,震得她头痛欲裂。
当她扶着额头,稍微缓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我……还我……”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青面獠牙,面目狰狞。
“还我名字,还我家园,还我……”
楚雨彤本能的后退两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不要……”
那些光点在空中,不断地扭曲挣扎着,似乎想要冲破某种束缚。
“写名字,快写名字。”
“写名字……”
楚雨彤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决定,否则,整个小镇都会被这些游荡的亡魂所吞噬。
但是,要怎么做呢?
黎明时分,楚雨彤独自一人立于高台之上,晨风吹拂着她的长发,猎猎作响。
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出了某种重要的决定。
她缓缓举起柳婆婆留下的那枚骨簪,对准了悯心册的首页……
黎明,楚雨彤站在高台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像海带一样。
她的眼神里满是“姐不好惹”的神情,举起那根带有死亡特效的骨簪,狠狠地戳进了《悯心册》的首页。
就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机关,玉简瞬间金光闪耀,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个自带背景音乐的女声冒了出来:“你触发了‘引魂契’。”
这声音让人心里直发慌,就好像在游戏里触发了什么不得了的隐藏剧情。
就在这时,远方的山崖上,一个穿着孝服的老太太缓缓抬起头。
这个老太太更绝,眼睛里直接是两片水泥灰色,看不到眼仁,让人毛骨悚然。
她用那种好像几百年没说过话的嗓子,沙哑地说:“找到了……下一个引路人。”
与此同时,在“心坟”的最深处,顾天的虚影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一次,轮到你们教我如何放手了。”
一道血线从楚雨彤的手腕蜿蜒而下,滴落在《悯心册》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骨簪好像有了生命,贪婪地吸收着血液,那些像鬼画符一样的纹路也开始微微发亮。
“还我……”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楚雨彤咬紧牙关,强忍着脑海中如翻江倒海般的刺痛。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更可怕的是,远处的山崖上,那个老妇人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