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长安城也开始渐渐苏醒。
然而,晋阳公主府却比往常这个时候更热闹一些。
府里的下人们正在为公主和驸马远行做准备,因为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府里虽然热闹,却并不杂乱,一切都看起来井然有序,这彰显了晋阳公主高超的治家水平。
清晨并不炎热,朝阳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十分舒服。
房遗爱单手托举着房昕懒洋洋的朝外走去,因为晋阳公主优雅的跟在旁边,他若是走快了,晋阳公主会跟不上。
后面还跟着十位侍女,四个嬷嬷,还有房昕的奶娘和两个侍女,贺兰敏月和两个侍女,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前庭。
待众人都上了车后却并没有急着出发,直到二十个侍卫护送着长乐公主府的车驾来到了公主府的大门前。
晋阳公主府的车驾才缓缓离开了公主府,和长乐公主府的车驾汇合在了一起,然后才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十里漕渠。
晋阳公主带了二十个侍卫,长乐公主带了二十个侍卫,房遗爱则带了十个随从。
因为要乘船,不好带太多战马,所以这五十个侍从并没有骑马,即便如此,五十个侍从披甲执锐守护在马车两旁,看起来也十分骇人。
其实,晋阳公主她们已经算得上是轻车简从,因为行李早已经装上了蒸汽船。
随着天气变暖,早已经冰雪消融,十里漕渠又变得十分繁忙。
曾经的十里漕渠其实早已经扩大到了二十多里,即便如此也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不过,今天,在十里漕渠的中心地带却被隔出了一片方圆,因为那里有一众贵人。
虽然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早就叮嘱过不用来送行,然而今天一大早却依然来了很多人。
一众公主、夫人、小姐,站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个中官,正是皇帝的亲信内侍范云仙。
皇帝虽然没有御驾亲临,却派了内侍前来送行。
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只得下来跟大家告别。
跟姐妹们话别之后,晋阳公主又拉着杜氏的手,歉意的说道:“我和遗爱远去江南,还要劳烦大哥和大嫂仔细照顾父亲和母亲。”
杜氏连忙说道:“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你们只管放心就是。”
范云仙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派咱家来看着两位公主登船,预祝两位公主一路顺风。”
襄城公主笑道:“时间也不早了,快点登船吧,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可别忘了我们。”
晋阳公主笑嘻嘻说道:“放心吧,一定忘不了。”
长乐公主看了一眼远处,见车驾都已经被装上了船,笑道:“我们这就登船了,河边风大,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晋阳公主和长乐公主带着孩子侍女登船,房遗爱紧随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要跑去后面登船的墨竹又叫了回来。
“陈定涛他们登船了吗?”
“登了,他们在咱们来之前就登船了,在后面侍卫的船上。”
房遗爱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差点把他们忘了。”
蒸汽船的烟囱冒着白烟,随着汽笛声响起,一艘蒸汽船缓缓离开了码头。
一艘蒸汽船是房遗爱的坐船,一艘蒸汽船载着侍卫,一艘蒸汽船载着车驾,一艘蒸汽船载着行李物资。
四艘蒸汽船都是最大的型号,而且上面还挂着内侍省的旗帜。
蒸汽船在运河上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这一段渭河的水量还不大,河面也不宽。
因为从三门峡到潼关这一段河流湍急,无论是自上而下还是逆流而上都十分困难,所以以前大运河的起始和终端大都是洛阳。
从洛阳到长安这段运河不能说没用,只是用处不大,这也使得渭河这段河道不宽,多淤泥。
直到蒸汽船出现之后,自带动力的蒸汽船能够征服三门峡到潼关这段河流,使得这段运河的重要性大大提升。
朝廷也开始整理拓宽渭河,不过效果嘛还是没那么好,没办法,水量不够大。
这也使得渭河河段愈发的拥挤。
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的房间自然在最高的三楼,通过窗户看向河道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自从蒸汽船离开码头后,房昕和房熙就趴在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嘴里无数次感叹。
“好多船啊!”
河面上确实有很多船,密密麻麻的船,东来西往,一眼望不到边际。
别说房昕和房熙了,就连长乐公主和晋阳公主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他们知道大唐的漕运很发达,也知道十里漕渠十分繁忙,但是真的看到河面上东来西往的船还是感到吃惊。
最关键的是,这些船全都咕嘟咕嘟冒着烟。
晋阳公主感慨道:“原来这就是漕运啊,不是亲眼见到,真的很难想象,原来长安城外的运河上每天都来往这么多船。”
长乐公主深情的看了一眼房遗爱,笑道:“有了蒸汽船后,长安城外的运河才会如此繁忙,以前可没有这么繁忙,从洛阳到长安大多还是靠牲畜拉车。”
“别的不说,光是这个就节省了无数钱粮,还有徭役,运河边的百姓也免了拉纤的徭役,减小了百姓的负担。”
这些确实都是房遗爱的功劳,当然了,蒸汽船的出现也不是一点坏处都没有,很多纤夫失去了工作。
朝廷的官船是靠徭役拉纤,而商船则是雇佣纤夫,大运河沿途不知道有多少人靠拉纤为生。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不是说着玩的,虽然大唐的漕运还没有明清那么发达,却也关系着数十万人的生计。
好在,虽然不再需要拉纤,运河也变得更加繁忙,码头上的活计也多了起来,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或许是因为冰封了一个冬天,春天的漕运才格外的忙碌。”
房遗爱一边说着,目光扫过河面上到处冒着的浓烟。
也不知道再过许多年后,沿岸的百姓会不会骂他污染环境。
或许会吧,不过那该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了,是非功过且留后人评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