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我之前就说了啊老石,在这种地方只会听别人吹牛打屁,能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啊。”返回自己桌的吴能一边苦闷地喝着果茶,一边朝石承抱怨道。
石承在听完吴能带回来的信息后,倒是并未大失所望,反而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等石承思索了一会儿后,铁面才开口问道:”石承,你怎么看?”
“既然那个被称为四哥的人是司徒家的供货商,那么起码他是当事人,他口中所说的事情也不是空穴来风,不是吗。”石承轻轻地说道。
“我们当然不能排除这么一点,如果遗世塔内真藏着什么上古大阵,那么孟田济确实能够不明不白地摔死在塔内,而当代的检测法宝或许也无法将其启动过的痕迹准确地检出。”
吴能对石承的说法不以为然,“我看不太可能,老石你别忘了,上古时代神灵建立的真遗世塔早就倒塌了,现在的遗世塔只不过是后人重建的一个仿制品而已,谁有那么大本事能把上古大阵搬到新塔里去啊,宗师都做不到这一点的。”
石承摊摊手,“我只是说有可能嘛,可能性再小,只要不能确定是零,那便是有可能。”
“不过这条消息仍有其价值,这说明司徒家在祭典开始前,确实有不同寻常的异动,现在要调查的是,那些多出来的药水与木灰,究竟被拿去做什么了?”铁面认真地分析道。
“从我这个丹师的角度来看,阳春水和火木灰这两种物品的功效,远高于所谓祭祀仪式供品这一用途。”石承摆弄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讲解道,“以前的探险者在深入一些禁区的时候,经常会使用这两类药品驱逐瘴气和阴气,或者干脆将其调制后饮下,以避免极阴灵气对身体的侵蚀。”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铁面点点头,“据说七年前魏国西部几个州掀起了一股探索陆间禁区的热潮,很多探险者在进入禁区前的采购清单中,就有阳春水和火木灰。”
“但是祭典开始前,我们并没有看到司徒家在塔内放置这些供品啊,昨天祭典现场也没有见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把这些东西用在哪里了。”吴能疑惑道。
石承轻轻地用手敲着自己的膝盖,思考片刻后说道:“看来,明天有必要再去一趟司徒庄园,得想办法弄清楚这批阳春水和火木灰究竟都用在哪里了。”
“这样吧,铁面,吴能,明天你们二人留在霏露城里继续打探消息,我这边会易容潜入司徒庄园,咱们三个人一同在庄园里行动的话目标太大,有些事情反而不太方便。”
“好。”吴能点点头。
铁面对此倒是既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我们至今的所有调查,大多建立在溯流之术展示的死前影像上,但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溯流之术的影像,未必一定是真实的吗?”
“啊?”吴能大吃一惊,“我看魏国太子和那些官员都对溯流之术深信不疑,这术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哼……什么时空道意,我可不信……”铁面不知为何,忽然冷笑了几声。
石承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铁面,“临月城的溯流之术确实是久经江湖大案考验的术法,至今未出差错,溯流镜蕴含时空道意的说法也在诸多典籍中翔实可考,你为什么会突然质疑起这个来?”
铁面沉默数息,缓缓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对万事万物都要留个质疑的心态而已,更不用说我的师父一向看不太上临月城。”
“咱们现在缺的不是质疑的精神,而是时间。”石承摊摊手,看了看窗外此时已经夜幕满天的天空和再次飘散下来的雪花,“你们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咱们明天就这么行动吧。”
…………
“殿下,情况就是这样。”
“除了您此前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妥后,今天下午,青云宗那边也回信了,他们那边也确认了死者正是孟田济本人,现在他们全宗正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下,强烈要求殿下您尽快破案。”
宁傲站在萧承和的身后,目光肃敛,双手垂在身体的两侧。
此时房中只有主仆二人,萧承和借着油灯的光芒伏在案头,在一张信纸上不知道正写着什么。
“青云宗?让他们无能狂怒一阵去吧,本宫现在没工夫理会他们。”
“至于二弟……”静静地等到宁傲将事情汇报完后,萧承和才停下笔,幽幽地叹了口气。
“二皇子近期的举止,确实奇怪。属下前往霏露城送信时,也察觉到了二皇子手下的踪迹。”宁傲沉声道。
“是冲着本宫主持的燃灯剑会来的?”
“您应该也清楚,显然不会这么简单。”
萧承和叹口气,他手中的笔又动了起来,在整封信写完后,他轻轻地将墨笔放置于笔架上,“盯紧他便是,本宫这个弟弟,一向心狠手辣,不动则已,一动则绝不肯善罢甘休。”萧承和站起身来,“待到燃灯剑会之后,本宫会认真调查,看看承天他,究竟在搞什么猫腻。”
“殿下……”宁傲欲言又止。
“直说无妨。”
“是……恕属下直言,您现在是把自己的命运,都赌在了那石承身上,这并不……明智。”
萧承和转过身看了眼这名年少时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护卫,笑了笑,“无妨,无论案子能不能破,本宫都已经做好两手准备了。”
“可若您真的因此招来陛下的……”
萧承和摆摆手,制止宁傲接着说下去,“本宫都过了而立之年,早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白兔了,明哲自保的道理,我都懂。”
“但是阿傲,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可靠之人来助我们一臂之力,这件遗世塔血案实在让我猝不及防,但也正好可以作为送给那石承的一道试炼,本宫想看看,他的智谋,究竟值不值得让我拉拢于他。”
萧承和缓缓走到窗前,他推开窗户,鹅毛般的大雪夹杂着狂风迫不及待地拥入室内,远处的壁炉在风啸声中忽闪忽闪,那跃动的炉火,仿佛也在因今冬的寒冷而颤抖。
“精明聪明的头脑……丹师……在大魏并无利益关系的外来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萧承和低声自言自语道。
“又下雪了……殿下,今年的冬天,不知为何,似乎格外的寒冷,几个月前正好是南荒那边的冬季,听说那里连遭了好几场严重的雪灾,往年难得一见。”
“是啊。”萧承和忧愁地看向夜空,“今年的冬天,不好熬啊。就像帝国如今的处境一样,踟蹰于寒夜当中,看不清究竟该行往何方,也不知道……何时能看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