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出乎黄婼怜意料的是,时榕最终却并没有顺水推舟地收下这轴画卷。
“本尊先前便说了,苍云宗同金慈阁,道不同不相为谋,是故,黄阁主‘有心’相送的这份人情,到底是送错了人。”
时榕敛去了原先云淡风轻的客套笑意,接着更是高高在上的一拂袖,故意对黄婼怜递过来的画轴视而不见,那双深邃莫测的凤眸中难掩一瞬的阴沉与狠厉。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本尊倒也干脆热热心肠提醒一下黄阁主……”
“这山夕公子,若是名声大噪未尝会是一件好事,所以,黄阁主如果当真与靡月楼为友,本尊奉劝这山夕,还是少抛头露面为妙。”
听到时榕说得这般神神叨叨,卿野倒是也不禁对于这位山夕公子生出了几分好奇心,只是可惜,这轴画卷被黄婼怜和时榕遮掩得叫一个严严实实,因而他愣是一眼也不曾窥见!
卿野眉头一皱,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只苦恼道借力失败、现下结果是黄婼怜也支不开时榕……
然而,相较于卿野正疯狂头脑风暴、企图另寻别策的焦灼烦躁,黄婼怜则显得气定神闲多了,仿佛就算时榕不去这靡月楼,眼下的一切也依旧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黄婼怜漫不经心似的将画轴收回,面对时榕的倨傲,依旧是姿态从容,毫无破绽。
卿野欲见机行事,便用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两人,结果不知为何,明明当下有意显露威压、且占上风的是时榕,卿野却觉得反倒是表面隐忍退让的黄婼怜更让人捉摸不透、令人心底发毛。
……
“山夕只是人间一姿容上佳的花魁罢了,不曾想这皮相竟让仙尊这般高看,说得他竟好像会在这修真界搅扰出多少水花儿似的……”
黄婼怜轻声一笑,那仿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素手悠哉游哉地拨弄着腰间佩着的一朵精致雕花。
“不过,北承仙尊既出此言,想必其中定是有怜某不解之理……”
黄婼怜语气慢悠悠道,一副本不愿多管闲事、但顾念时榕是“好心”因而特意想给时榕一个面子的模样。
“若是怜某下次碰巧遇上靡月楼主,定是好生传达仙尊嘱托,让那山夕……记得把自己的脸给藏好了。”
卿野越听越觉得这山夕不对劲,一边洗脑自己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一边却又口嫌体直的默默记下了山夕公子与靡月楼这两个名字。
等黄婼怜同时榕这一番虚与委蛇下来,时间倒也是耽搁了不少。
而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单就这耽搁的一段时间,便又足以多生出些新的意外变数。
正当时榕准备开口时,只见他随身携带着的、苍云宗各峰主独有的苍云令珠顿时一亮,时榕几乎是顷刻间冷了脸色,不过眉目间乍泄的凛冽也只是眨眼一瞬,极快便复又悄然无踪。
见状,卿野不禁墨眼一暗,拧巴着袖口,心底犯着嘀咕,直觉或许是苍云宗上出了些什么不能声张的紧急情况……
“小野未了的琐事,许是也在洛城宫中吧。”时榕冷不丁地提起这茬,语气平静得仿佛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卿野心下一跳,原本还在思索着他该如何回答,结果当他对上时榕那双仿佛快要把他看穿的凤眸时,卿野便又觉得似乎他也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了。
显然,时榕本来也就没期待得到一个多漂亮的答案。
“可惜,本尊临时有事,无法亲身陪小野前去了却琐事了。”
时榕凝着卿野摇了摇头,似乎很是惋惜一般,接着才收敛了表情,皮笑肉不笑地斜过仿若浑然不觉的黄婼怜,薄唇轻启,有些意味深长、甚至还隐隐有些咬牙切齿道。
“既是如此……”
“我们小野啊,便只能拜托黄阁主在宫中多多照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