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不美，虫鸣，青藤，草丛。
齐云看了一眼天色，“再等等吧。”现在时间还没到，没有守夜人被动Buff，真要打起来很吃亏。
“那我们再聊点什么吧。”黄兴说着，转头望向刘能，“你这么了解这里，再跟我们说一点有趣的事吧。”
“有趣的事？什么有趣的事？”
黄兴道：“僧兵的或者半上师的......对了，我们刚一路走过来，为什么那么多农奴想把他们的女儿送给我，难道我长得......”
“不是。”刘能解释道：“把自己女儿献给僧兵，这很正常啊。除了工作，生儿育女是这些农奴们最大的事，几乎每个农奴家庭都有七八个儿子或者女儿。
僧兵都是那种习武和修道天赋比较高的人，容易生出好一点的后代。一旦生出个好儿子或者好女儿，他们就能摆脱悲惨的命运了，甚至可能一举跻身贵人。所以僧兵在这里，是香饽饽的存在。”
“我去，那小钱从小到大得祸害多少女人了啊？”
“小钱是你那个朋友吗......那肯定祸害过不少，九颗戒疤的僧兵，在这里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稀缺的很.......”
“这小子，看不出啊。”
“是啊是啊......”
......
话题逐渐猥琐变态，好像两个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对着路过的美女一顿点评。可实际情况，黄兴从头到尾都没把手中长刀移开过刘能的脖子。
另一旁，齐云自顾自陷入沉思。
想要供养数千僧兵，贵人上师以及无数寺庙，这个地底世界起码生活着十来万像牲口一样任人驱使的农奴和农夫百姓。
但维持这些人的奢靡生活，齐云觉得不是目的。真实目的应该是让包括农奴在内的所有快活林的人生儿育女，培养出更多僧兵。然后在这些僧兵身上下慢性毒药或者蛊虫，以此控制他们。逼着他们出去当流浪者和雇佣兵，赚取血石。
就像当初以黑奴价为黄兴卖命的钱林一样。
那么多人，加上一代又一代的血石积攒，虽然快活林是一座废弃矿场，但这里依旧可能拥有数不胜数的血石。
想到这里，齐云忽然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他打断两人絮絮叨叨的谈话，“如果出去的僧兵没有带回来足够多的血石，会怎么样？”
钱林出来的任务是收集血石。
他以黑奴价从黄兴那里赚到十颗血石，后来他们三人灭香火教的时候，他分过几颗绿血石......可这些，在后来得知齐云能把血石转化为药液后，他把血石都给了出去，希望以此从齐云那获得药液，恢复身体。
也就是说，他出来这么久，好像一颗血石都没有赚到。
刘能想了想，道：“后果还挺严重的......每个僧兵出去的时候，身上都背负着一个血石的任务指标。如果带回来的血石离任务要求的数量少一点，那些上师就会认定你偷懒，会责罚你。具体责罚有很多......”
齐云再次打断他，“如果出去一个多月，一颗血石都没拿回来呢？”
“那这个就说不过去了，很严重，怕是要直接处死......”
没等说完，齐云对着黄兴道：“你看着他，如果有异动，直接杀了。我现在进去，看能不能找到钱林。不用你跟我去，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到时真要杀出来，我机会也大。”
黄兴从来都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说什么要去一起去的蠢话，闻言当即应一声，“好。”手中刀往刘能脖子更靠近了一点。
刘能：......刚不还聊得挺开心的吗，问什么也都说了。怎么现在又要杀我？还能不能好了。
“那你小心点，别太冲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出手。”他对齐云道。
黄兴在一旁警惕地看着刘能，“钱木都要杀你了，你怎么还关心他？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刘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真要打起来，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更不会放了我。到时候我肯定很危险......所以为了我的小命，我得好好提醒他不能乱来。”
“还挺聪明的嘛？”
“那是。”
“你这么聪明，那我更得防着你了！你千万别想着耍什么花样。”
刘能：......
......
内城只是一圈低矮的小土墙，根本防不住人。齐云没有从正门进，而是选了个角落跨入。
这里相比外面，光亮得多。虽说比不上前世高楼大厦，灯火通明，但比内城外强得多，篝火把夜晚照得像白天一样光亮。
篝火旁是一些帐篷或者低矮的土房，无论路过帐篷还是土房，齐云都能看到那些肥胖如猪的贵人们躺在农奴少女们身上寻欢作乐。
大块大块的肉，美酒，女人，护卫......嬉笑声和农奴们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显得那些贵人们是多么的快乐。
平民百姓们围着篝火手舞足蹈，这是快活林的习俗，也是他们的权利，是他们用来区分自己和农奴的唯一证明。每当这个时候，贵人们都不会来找他们麻烦。
至于农奴......农奴们是没有午夜狂欢这个概念的。别说篝火旁跳舞，他们甚至连靠近篝火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顺眼，就有一把刀捅入自己肚子。
在快活林，比贵人们更值得小心的是贵人们身边的那些护卫。大多时候，那些狗腿子护卫比贵人们还要心狠残忍。大概是他们需要用这种办法来努力证明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低贱的农奴。
疲惫了一天的农奴们每晚都在努力交合，他们得趁贵人和贵人身边的护卫暂时没空搭理他们，努力生出一个可以让他们晋升平民，甚至贵人的孩子。
他们从没想过反抗，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有希望，生出一个好孩子就能翻身的希望。到时候我成了贵人......
哀嚎声，嬉笑声，喘息声......齐云忽然有些理解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快活林，对于贵人们以上的阶级，确实挺快活的。
慢慢往前走，遇到的寺庙越来越多。寺庙里，很多农奴明明吃不饱饭，却还愿意把自己仅剩的一点食物当做贡品供奉在佛像前。
往前走，齐云还看到两个头上有戒疤的上师。
在这些上师面前，高贵的贵人们就像农奴一样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当那些一脸虔诚的上师用手抚过他们脑袋或者后背时，这些贵人们甚至激动得落泪。
之前，他还有些不懂，这个地方百分之八十，甚至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底层阶级。而且那些僧兵其实多数是底层阶级的孩子，可为什么没人想着反抗？没有出过一个英雄站出来带领他们推翻压在头顶上的这顶大山。
但现在，他开始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