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杰冷着脸道：“你一个卖特产的，能别胡说八道吗？
我刚才都看过了，这幅画确实是山前居士的真迹。
而且这幅画是老吴当初在交流会上买下来的，当时好几个大师都在，一致认定这副画就是真迹。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疑那些大师们的鉴赏水平？”
姚平安没搭理他，而是看着兰姐道：“兰姐，我只提供个参考意见，对与不对还是你自己做决定吧。”
兰姐皱了皱眉，淡淡道：“那这幅画就不要了吧。”
老吴一听，顿时急了，兰姐可是交流会的大客户，全指望着她抬抬价格呢。
她要是不买了，那这幅画根本就卖不上价。
他瞪着姚平安怒道：“小子，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
姚平安冷笑道：“我是兰姐请来的，我只为兰姐负责，究竟要负什么责任，就不劳您操心了。”
老吴气得脸色铁青，瞪了一眼姚平安，而后连忙解释道：
“兰姐，我这件东西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为了回点血买那个瓶子，我肯定是不会卖的。”
兰姐自然看向姚平安，而后者依旧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褚杰看到这一幕，气得直喘粗气，自己刚刚说没问题，姚平安就说这幅画不对。
这不是当面打自己的脸吗？
他连忙道：“兰姐，你别听他胡说。
我看这小子就是找存在感呢，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说这幅画不对？”
老吴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当即笑道：
“我这幅画保存完好，卷面整洁，用笔意境都是一流，而且还被乾隆爷收藏过。
你居然说它有问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错，难道你觉得自己比乾隆爷的鉴赏水平还牛逼？”
“兰姐，你从哪找来的这小子啊。这么年轻，您说您带他过来干嘛？”
“行了，既然兰姐不想买，那咱们继续吧，我出四十五万。”
兰姐皱了下眉，说道：“五十万。”
姚平安本来不想再管，但想到上次在宫本日料，兰姐毕竟解过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各位都在这一行浸淫多年，乾隆爷什么品性你们应该了解，被乾隆爷收藏过的画会如此干净吗？”
他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全都愣住了。
互相对望，眼神全都变得怪异起来。
这幅画之前找大师鉴定过，都说是真迹，这些人也就忽略了一些细节。
经姚平安这么一提醒，他们猛然意识到，如果真的是乾隆爷收藏过的，画上面不可能只有两个小小的印章。
因为乾隆爷的品性他们都了解，那可是一位极爱显摆的主。
只要是他喜欢的名人字画，没事就会拿出来欣赏一番。
而且欣赏之余，还会在上面盖上私人印章，以示赞赏。
关键是这位爷的印章有点多，有些名人字画，被他盖得像狗皮膏药一样。
最少的一幅画上，也有五六个印章。
而眼前这幅画上，除了山前居士的印章之外，只有乾隆的一枚私印，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
老吴一看众人全都沉默下来，顿时急了，怒道：
“你们别听他胡说，兴许是乾隆爷看了一遍之后，就没有再看呢。
这么好的东西，哪能因为上面的印章少了，就判定为赝品呢？”
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姚平安身上。
兰姐皱眉道：“姚老板，这幅画真的有问题？”
姚平安苦笑道：“我骗您干嘛啊，他要是真的，我拦着您对我有啥好处？
这么跟您说吧，这幅画除了印章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地方不对。”
“什么地方？”
“小子，快说说。”
姚平安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这应该是用了画皮法做的旧。”
“画皮法？那是什么东西？”
姚平安解释道：“顾名思义，画皮法就是找一些便宜的老字画，从上面揭下一层纸来，然后再贴到赝品身表面。
这样一来，只要你不把画撕了，从外面无论怎么看，那副画都是旧的。”
众人一听，不禁都是一愣，字画这东西，最注重品相，就是被水沾上一点，都会影响最终的成交价格。
谁没事闲着的会撕它啊？
正因如此，这种画皮法做旧的字画，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恐怕收藏个几十年，都未必能发现手里的东西其实是个赝品。
“老吴，这是怎么回事？”会所的主人孙总阴沉着脸问道。
老吴立刻慌了，急道：“孙总，你别听这小子胡说。我这副画也是在你这买的，你忘了？
当时好几位大师都看过了，说这幅画是真的，它怎么可能是假的？”
孙总皱了皱眉，看向姚平安，问道：“你怎么说？”
“我说什么啊，我只对兰姐负责。”姚平安说道。
孙总阴恻恻的笑道：“小子，你说老吴的东西是假货，那你就得拿出证据来，光凭着乾隆爷那个证据可不算。”
兰姐点头道：“确实有这么个规矩。”
姚平安一笑，“行啊，那就拆吧，找点水浸湿了，用镊子一扯就掉了。”
“慢着，万一拆坏了，这东西要不是假的，你怎么说？”
老吴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我这副画值一百多万，看在兰姐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多要了，零头抹去，你给我一百万就行。
只要你把一百万放在这，这幅画随便你折腾。
如果发现这副画是假的，我一分钱不要。
可如果要是这副画没问题，那你就把画收着吧，一百万可就是我的了。”
在他看来，姚平安只是个卖特产的，一百万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他肯定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其他人都皱了皱眉，觉得老吴有点以大欺小，但他们想了一下，却都没有说什么。
他们虽然对假货这事深恶痛绝，但把这事挑明的居然是个小商贩，这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换句话说，在他们眼中，如果姚平安连一百万的风险都不敢冒，那么他根本就没业务资格搀和这事。
因为他们跟姚平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