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失去联系
“没想到这后面的事情还这么复杂。”
大客厅里，珊多拉听完了冰蒂斯带来的消息，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一个按照神族观察已经灭绝的种族，所处的世界也已经确认毁灭了，但现在竟然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带着一艘旧帝国时代的飞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一个不对劲的就是，他们到底是怎么骗过神界观察员的，”冰蒂斯四仰八叉地在沙发上横着，一边给嘴里扔半路上买回来的膨化食品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虽然大部分生命女神都不靠谱，不过她们对自己所创造过的生命都会登记在一种被称为‘进化天梯’的注册表上，这个天梯系统是最高生命女神创造的，从来没有出错的记录，它能无视任何干扰，真实而直接地反应登记其中的物种的情况，也就是说，哪怕那些家伙发展出了跨世界科技，分布到了整个虚空所有角落，天梯仍然能监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妾身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生命神殿查询结果说他们都灭绝了，可现在却蹦出一船的幸存者……”
冰蒂斯给我们讲解着神界的一些小常识，姐姐大人和珊多拉这样比较聪明的姑娘都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浅浅和林雪却在一旁玩翻花绳——天地良心，这俩妹子竟然在翻花绳！在帝国领导人们正聚在一起讨论另外一个种族的生死存亡和整个世界的毁灭真相的时候，在如此严肃的气氛之中，这俩傻妞竟然跟六岁半一样凑到一起跟一根绳子较劲，你说这是一般缺心眼能办到的么？
我忍不住曲起手指在林雪脑袋上敲了下去，后者在我刚有动作就从随身空间摸出个钢盔来戴在头上，“当”的一声脆响之后我捂着手她捂着头，我俩面面相觑。
“你有病啊！”大小姐怒目而视。
“你有药啊！”我不甘示弱。
姐姐大人在我们俩头上一人一下：“说正事呢！”
我和大小姐同时蔫下来，我低头缩脑地看了姐姐一眼，跟林雪说道：“全知全能的大先知，能指引一下我们前进的方向不？”
大小姐浑身不自在地起了个哆嗦，愤愤地看着这边：“好好说话！吓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一摊手：“丫头，你说这事儿是怎么个走向？”
林雪翻着眼睛想了想，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说出来似乎影响不大，不过为了防止未来提前坍塌到固定路线上，我只能告诉你们三句话，你们要牢牢记住！”
林雪很少有露出如此严肃表情的时候，因此当她启动了能力，如此严肃发言的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屏息静气地等着她开口，大小姐微微眯着眼睛，字斟句酌地说道：“第一句话给所有人：我们要找的世界确实已经毁灭，那艘飞船是从废墟里出来的。第二句话给你，木头，不要掉以轻心，变数总会发生在你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那一刻，第三句话给莉莉娜……”
大小姐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足足钓了大家半天胃口，才睁开眼睛看着莉莉娜的方向，慢悠悠地说道：“小泡泡刚才把你写的检查吃掉了……”
我们的最大主教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一秒钟后反应过来，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拔腿往二楼冲去：“吾主在上！老娘一整晚上没睡觉呕心沥血的检查啊！”
很快二楼就传来了鸡飞狗跳丁里当啷的巨响，中间夹杂着莉莉娜不断的惨叫和小泡泡乱七八糟的惊呼，俩小家伙瞬间就已经交上手了，从声音分析恐怕手速在三千以上，我们几个家长以前所未有的安稳态度坐在沙发上，林雪还跟我讨论呢：“你觉得莉莉娜能打赢小泡泡么？”
我听着楼上的动静一边摇摇头：“小泡泡当然打不过莉莉娜，但莉莉娜这辈子也不可能抓到小泡泡，那丫头神出鬼没的。”
我刚说完，就感觉怀里一沉，小泡泡已经挂在自己脖子上，嘴里还咬着半张小纸片，小丫头抬头看着我，眼泪汪汪的，依依呀呀地告状——她还主动告状！
莉莉娜跟阵旋风一样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张牙舞爪杀气四溢地冲向沙发，不过被我一抬脚顶在半空，在距离小泡泡一米五的距离上手舞足蹈不得寸近，我看着伪萝莉女神官那万分崩溃的脸，心情十分愉悦，指了指怀里正在吃纸的小女孩：“小孩子不懂事你也较真——你怎么对付她我就怎么对付你！”
莉莉娜一听顿时丧气地跳到地上，蔫头巴脑地对小泡泡三叩九拜，嘴里还嘟囔了一句：“姑奶奶我错了，我这个月零花钱全给你——老大你说话要算话啊。”
我：“……”
众人：“……”
“这死丫头怎么一点谱都没有呢！”
不用我扔，莉莉娜就自己跳到了不远处的筐子里看起了电视，留下我跟姐姐大人大眼瞪小眼，姐姐大人听到抱怨，还特妩媚地白了这边一眼：“你小时候也就比她强点有限。”
我在周围好几个微妙的视线中顿时大惭，对姐姐大人投降地举起了手：“这都过去的事了啊，而且我那时候可没筹划着颠覆世界来着。”
由于小泡泡的调皮，莉莉娜写了好几天加昨天一晚上的那堆检查都泡了汤，现在伪萝莉如丧考妣，趴在茶几上满脸都是泪，我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对她摆摆手：检查不用写了。
莉莉娜欢呼着就跑没影了，留下我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展开一张纸条，这是刚才从小泡泡嘴里抠出来的，已经被咬的不成样子，不过简单的几个词还是能看见的。
写的确实很认真，不过说实话，这东西对莉莉娜的约束力从一开始就没人当回事的。
让她写检查只是个象征意义，我很清楚这点，那丫头的教育不是依靠一张检查就能搞定，我想做的只是让她知道有些事不能随便乱做而已，至于惩罚——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惩罚能让她这样油盐不进的主痛改前非，莉莉娜对任何痛苦的耐受力都是变态级的，而且家里也没人能狠得下这个心不是。
“雪丫头，你那三……两句话能说明白点不？”等所有人回到各自的轨道上该忙啥忙啥之后，我扭头看了大小姐一眼，贼兮兮地凑了过去，“听得我没着没落的，尤其是第二句——这要是按一般剧情都约等于死亡宣言了。”
“跟回老家结婚有同等效力对吧？”大小姐白了我一眼，“一猜就知道你想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关于未来的东西我都只能言尽于此，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反正有我在，最坏的情况已经避免了。”
我想想也是，于是安心靠在沙发上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一边给水银灯上发条，尽管我不知道她的动力跟发条有个毛的关系，但我知道只要以恰到好处的速度给这丫头拧两圈，她就特别高兴——这个恰到好处的速度是很重要的，拧的快了她会咬人，比如咬莉莉娜，而且不管我们谁给拧快了，她都会去咬莉莉娜，这导致某教宗经常莫名其妙地突然多一脑袋牙印，这种撩拨让人偶和教皇之间的战争形势愈发水深火热。
拧着拧着我就想到一件事，你说水银灯的体内结构是什么样的，就这么不断地拧发条怎么就没有拧断的时候呢，而且据那些炼金专家所说，水银灯的身体是用陶瓷、金属、石头这一类的坚硬物质作为原料炼制出来，但是……
我随手捏了捏正处于安静状态的人偶少女的脸蛋，你看，这手感跟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一模一样嘛，顶多就是尺寸小了点。
“笨蛋人类，你干什么？”
水银灯懒洋洋地捅了捅我的胳膊肘。
“我很好奇你肚子里是什么样的……”
毫无意外，我被咬了，而且是那种死不松口的咬着。
我胳膊上挂着水银灯，来回甩了两下，小人偶就跟个风火轮一样跟着转圈，于是只能无奈地任由她装备在自己手上，然后看了看珊多拉：“我想了想，或许应该派侦查部队去那个世界的原坐标看看。”
这个决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我觉得它可能跟林雪的第一个提示有关，按照林雪的说法，那个已经毁灭的世界好像是留下了废墟，当年灭绝的人类就藏在废墟里面，尽管神族的观察员在世界原坐标什么都没找到，但说不定现在再过去看看还能有什么别的发现。
这时候我就有点郁闷了，你说先知是多么让人抓心挠肝的一个职业啊，丫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什么都不能说，找先知询问人生是一件特别苦逼的事儿，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我觉得身为先知恐怕更苦逼，这需要一颗何其闷骚的心才能支撑起这种说话统统截留半句的生活方式——要是林雪有浅浅那样的性格，恐怕现在已经在第四精神病院躺着了。
在我不经意间再次神游天外的时候，珊多拉已经考虑完我的建议，她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冰蒂斯，当年那个世界的坐标你有么？”
“有，但说实话我觉得没啥用，”流氓女神一边仰着脖子给嘴里倒膨化食品最后那点渣子，一边摆了摆手，“神族的观察员在那转了上千年都没发现，我觉得你们是浪费时间。”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浅浅突然悠悠地说道，配合她的能力，我顿时感觉这丫头一瞬间好有哲理，不过说完这句有哲理的话她又说了一句，“不是都说世界末日之后总会留下个讲故事的老头么，说不定能捡个白胡子大爷回来。”
世界上有哪个白胡子大爷能强悍到在虚空里等七十二万年也要给你讲故事的？这丫头最近就不该上网看小说！
侦察小队在十分钟后离开了星港，前往那个在七十二万年前被一夕毁灭，到现在连个渣子都找不到的世界，我们则在家里等着传回消息。
往日里总是很有活力地到处钻来钻去，研究蚂蚁，研究蚯蚓，研究山西老陈醋，研究这个世界上一切东西的维斯卡，现在罕见地有点蛰伏，从侦察小队出发之后就窝在姐姐大人怀里一言不发，血红色的猫瞳扩散着，里面的竖线已经展开成了杏仁形状，显然她正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潘多拉摆着扑克脸坐在我旁边，跟个瓷娃娃一样，灰蒙蒙的大眼睛里偶尔有一道亮光划过，然后肚子里跟着“滴”一声，虽然看着跟平常一样，但我还是感觉出潘多拉现在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涨，她和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之间有非常紧密的双子联系，当维斯卡情绪波动激烈的时候，潘多拉也会受到影响，反之亦然。
维斯卡是在紧张，这说起来真不可思议，但情况还真就是这样，她在紧张，因为她很多年前弄丢的最大一支舰队可能就要找到了，尽管她自己说不在意，可该紧张的时候还是要紧张一下。
而和两个小丫头形成截然对比的是刚刚还神神叨叨给了我们提示，现在却已然全无形象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跟流氓女神一块将一包薯片分而啖之的林大先知，当然对一般女孩子而言，她现在的状态应该用慵懒来形容，可大小姐和流氓女神始终是一对规格外的奇葩，她们犯懒的时候就只会往沙发上瘫成一堆，任我多亏心都没法将“慵懒”这么优雅的词汇摁在她俩身上。
我们在等着侦察部队传回第一手资料，这应该用不了多久，特殊设计的虚空侦查舰是非常高效的，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武装的特勤型军用载具，是所有小型战舰中唯一一种能在虚空领域里长时间驻留的飞船，它进入虚空并锁定一个陌生世界只需要不到一分钟，比永恒级这样的巨无霸要快几十倍，这次还有冰蒂斯提供的准确“坐标”，我相信现在侦察部队应该已经到那个世界的残址了。
这里就看出希灵军队的工作效率之高，他们掌握的空间科技让其任何行动都可以将时差缩减到忽略不计，若是普通文明的军队，要派侦察部队探测情报，那等侦察兵出发之后指挥官就大可以回去洗洗睡了，可我们派人出去之后就在客厅里等着就行，侦察兵几十秒后就能到目的地，浅浅甚至掏出了秒表，说要和林雪打赌看侦察小队多长时间会传回当地情况——所以我们能看出来，浅浅是在自寻死路，你找谁不好去找林雪？
但等了几分钟后，我们没有等来侦查飞船的情报，却等来一条来自影子基地的紧急通讯。
珊多拉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眉头紧锁，然后对周围不明所以的众人说道：“8355号虚空侦查舰刚才失去联系了！”
8355号虚空侦查舰，就是我们派去寻找冰蒂斯所说的那个世界的残骸所在地的飞船，十五分钟前刚从星港出发，而现在，影子基地已经正式确认这艘飞船在抵达目的地后不久就和司令部失去了联系。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我感觉特迷茫，潘多拉二话不说就开始组装舰炮，在她看来，任何一艘帝国飞船失去联系那都意味着要准备打仗，当然更严重点那就是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跟打仗联系起来，而这边水银灯也终于松口，从我胳膊上跳了下来，乖乖地去陪小泡泡玩了，林大小姐懒……我就勉为其难说她是慵懒地从沙发上欠其半个身子吧，她半靠在沙发扶手上，冲我伸出莹白如玉的一截手臂：“命运已经开始前进——别问我，这事儿不需要本小姐说明。”
我揉了揉脑门，呼地站起身，珊多拉也心有灵犀地站了起来，拉着我一起传送到了影子基地。
司令部情报中心已经进入繁忙状态，很多情报官和技术人员正在这个宽敞的大厅中忙碌着，将那艘刚刚失去联系的飞船传回来的最后一点信息翻来覆去地分析，我和珊多拉直接找到了西维斯，对方见到我们立刻行了个军礼：“陛下，8355号虚空侦查舰于两分三十秒前在目标地点发回抵达信号，随后失去了联系。”
“有战斗痕迹么？”
珊多拉只是扫了那些不断刷新的信息图表一眼，便将视线落在西维斯身上，“把他们最后传回来的信息给我。”
“只有一句话。”
西维斯在空气中拉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屏幕，上面是一个脸型消瘦的男子，看他胸前的徽章，应该是侦查舰的舰长，他正在检查面前的几个数据表，然后抬头对屏幕这边行了个军礼：“8355号虚空侦查舰已经抵达指定坐标，目前未发现……”
信息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突兀的如同被利刃一刀两断。
就这么短的信息，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更别提是否和别人发生了战斗，假如那艘船是遭受袭击的话，我可以肯定那是秒杀。
珊多拉的表情阴郁了起来，看上去有些愤怒，但只是一瞬间，她便压制了这点感情冲动，抬头对西维斯说道：“发射三组虚空探针，连续穿过侦查舰失去联系前最后所处的坐标，我要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