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 故宅院中
一尺天下，自古分两端，对立厮杀，此起彼伏。所谓正不能容邪，邪不能压正，不过是故人慰藉之语。
一身正气，行侠仗义带不来万世千秋的太平。仅凭天命，为善为德敌不过狡诈非凡的邪恶。
故正者，心存善念，行善施德却又狠烈非凡，睿智无双。
颍川，阳翟。
这座古城见证了无数的英雄人物崛起，更见证了这天下无数的风吹云涌，数不尽的是英雄，数得尽的还是英雄。
阳翟城外，一大队车仗正在徐徐开进。
旗帜上的汉似乎并未改变，但是这里的主人却已经变了。
“难道真的只能如此了吗？这样做会不会养虎为患？”已经年过花甲的尊者在这车仗之上不断向着身旁的老者请教。
老者抚动长髯，长长一笑，好似这睿智隐士：“陛下，如今国内三族善专以蔡最甚。而其余黄蒯二家，却又与蔡家关系极为复杂，三方合力便是陛下也不敢得罪。此乃是取败之道，更别提守境安民了！”
“可是陈诩一人如何挑得起这等担子？”方今天下年过花甲的皇帝似乎也就只有楚国刘景升了。
他面上甚是忧虑，虽然没有光复大汉先前的伟志，但却也想保住自己这难得的基业。
老者再笑道：“陛下，陈诩如何挑不起这大梁？殊不知如今陈国皇帝战死，其后继无人。而陈国上下文武何人不是以陈诩马首是瞻？陛下何不授陈诩为大汉梁王，任其统陈国故地，并将此番得到的兖、豫二州之地尽数交其手上？于外其乃是陛下中原的一大助力，于内又能左右三族势力，岂不美哉？”
“可若是陈诩此人有异志呢？”
“陛下，陈诩何人难道陛下还不知道吗？昔日陈诩但凡有点点异志，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为陈国打下的江山拱手送人了！”
“可我觉得还是不能将太多的领土交给他，一旦有异志的话就麻烦了。”
“陛下，若是不交给他，这些地方自然而然会成为蔡家的地盘。若是扶持陈诩对付三族，此乃是王道制衡之术，于此微妙平衡之下，陛下只需稍加管控便可维持天下。若是陛下不以此作为，等到天下再有异变时候，只怕大汉基业终将尽数被蔡家撺掇。”
“朕！”
“陛下，您在襄阳的时候可又有半点实权？蔡家若不是看在黄、蒯两家的面上，早就取你基业了。如今蔡家北伐灭宋，于国内名声大噪，若是陛下再不采取办法，年内必然生变！陈诩威震天下，若为梁王必然掣肘蔡家，可保王道基业万世太平！”
“这事儿明日再说吧！”眼看着到了阳翟城下，刘表摆手拒绝了再讨论这个话题。
只是这老者却长叹一声，叫停了这马车，下了去。
“先生要去往何处？”
“我在阳翟尚有旧宅，今日便在旧宅小住。”
“那好！”刘表点头，向着侧面的执金吾吩咐了几声，便见一队羽林卫快马跟随着先生离去。
阳翟城外，旧宅院中已无人。
房中蒙尘，好在随行的下人已将这里收拾干净。
“德操先生，陛下交代了只在此处停留三日，此番收拾干净了可是有家人要回来居住？”
“嗯！”德操，果然这跟随着刘表北上的人就是这后汉名震天下的大隐士水镜先生！
他叫住了那个正准备离去的管事：“且命人在这院中备下二人的酒食，黄昏时候我有故人过来。”
“诺！”
宅院之中侍女们收拾干净之后，便开始各忙各的。
百十羽林卫寸步不离，将这宅院守卫得严严实实的。
黄昏将至，水镜先生沐浴更衣之后，坐在了这院中的食案前，等候着故人到来。
果没让他等候多久，只闻一股香风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之际却又勾动了心中痛苦往事。只是水镜先生面上却依旧微笑，似那伤心的往事并未触动他早已波澜不惊的心。
“原以为阁主会亲自来，却没想到来的竟是你涂万里？”
先生将这上好的茶水饮下，轻轻笑道。
随着一阵哈哈笑声传来，只见那香风的主人已经到得了近前，奇怪的是那些羽林卫好似并未发现他一般。
他坐到了水镜先生的正对面，为自己满上了一樽酒，道：“多年未见。”
“不如不见！”水镜先生笑着摇头，道。
“你知道的，违反了规则应该受到什么处罚？”涂万里将这美酒一口饮下。
水镜先生点头，道：“涂山氏本是上古大姓，为何情愿为阁主驱使？何不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哈哈哈哈！”涂万里连连大笑，好似发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老鬼，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吧？什么是正？什么是恶？你以为老头子那边就是正？你以为阁主这边就是恶？”
“不然呢？”水镜先生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清茶，他似乎已经坚信此事了。
“算了，这种正邪的笑话留给那些不懂事儿的小孩子吧？咱们到了这个位置，考虑更多的应该是家族。正如你所言，我涂山氏乃是上古大姓，那么你也知道这天下大势的操控又岂是一两家人可以做到的？更何况，还是制造一批批统治天下的帝王？”
“可是阁主如今要做的事情，你可知道？”
“为一人灭天下！”涂万里淡然道：“或许，这就是你们所言的恶吧？”
“对！”水镜点头，道：“阁主为了一人而置天下苍生而不顾，是为恶。老头子为了天下苍生，置一人而不顾是为善。”
“狗屁！”涂万里冷声道：“老头子手上的命少了？我也不与你说这什么善恶了，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狗屁。”
说罢，涂万里站起身来，道：“行了，故人的酒也喝够了，是时候该走了！你司马家始终逃不过阁主安排的宿命，这是规矩。既然阁主将你们的皇命抹去了，你们就应该好好认命，而不是动这些歪脑筋。告诉你，为了对付你们阁主刻意取走了蚩尤墓里面的东西，换骨之后，纵然是老头子也改不了这注定的该补的天命！”
“难道王辰不是王家人？”水镜先生恍然大悟，也惊得站起身来，目光直视面前的涂万里。
“当初天命在谁一方我们都清楚！王辰自然不是王家的人，你以为谁都有资格成为阁主的棋子吗？笑话！你司马家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此番天命已经改写，不该你们的最好不要碰，不然结果你是知道的！此番你破的不过是阁主的一颗弃子而已，阁主只怪你一人，不取他人性命。”
“好！”
司马徽不再说话，淡定的坐了回去，面上扬起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