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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大作,雷雨倾盆。

山林之间,阴阴冷冷。

暴雨之中,李长生和天真和尚,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面前三十八具整齐摆放好的尸体。

“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老实。”

天真和尚冰冷冷地开口说着,透着一股寒意。

李长生笑了,说道:“你也没有那么天真。”

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可笑。

老实人并不老实,天真的人,也并不天真。

聪明人常常做傻事,傻子却总能出乎人的意料。

聋子不聋,瞎子不瞎,瘸子不瘸,哑巴不哑。

“你叫占垣,我们应该见过。”

李长生淡淡地说着。

占垣是天真和尚的名字。

那个从先秦时期,就活下来,钻研天下阵法的修魔者。

占垣微微颔首,说道:“不错,我们见过,不过仅仅只是一面之缘……”

“你记得?”

“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先秦三大炼金术士,以人血祭练金丹,被你所杀,于淮河一带,我正好路过,亲眼所见,就那一次,你我擦肩而过,有过一面之缘。”

占垣缓缓地开口说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

仿佛,在这一刻,他似是回到当初的那个画面。

那一战,惊天动地。

李长生以一人之力,独战三大炼金术士,整个淮河江水逆流,如开天门,波澜壮阔。

对于那时候的占垣来说,李长生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像他这样的小方士,根本难以入李长生的法眼。

时代是会变的。

人也是会变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昔年那个稚嫩的小方士,如今已成为人世之间顶尖的存在之一,拥有了与李长生一较高下的资格。

只不过,让他惊讶的是,李长生竟然还记得他。

毕竟,这数千年的时光,李长生见过的人,不计其数,杀过妖魔邪人,也数不胜数,竟然会对他这样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小方士留有记忆,确实令他有些惊讶。

李长生笑了,说道:“可我倒是没想明白,你明明知道我是谁,为何还专门去灵异组的档案之中,查找我的资料?”

“哦?”

听到这话,占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说道:“看来你知道?”

“我跟黄源通过电话。”

李长生淡淡地说着。

灵异组之中,关于李长生的档案,那是绝对的机密,占垣专门去翻查,黄源身为高层,自然是知道这事。

“你和他有联系?”

占垣目光一转,朝着李长生看了过来。

李长生笑了,说道:“我的手机虽然经常忘了充电,但也不是一直不充电,只要充了电,自然能联系上黄源。”

听到这话,占垣也笑了,说道:“那你可知道,我故意去翻查你的资料档案,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会知道?”

李长生微微一怔。

占垣虽然小心翼翼,掩去了自身的气息。

但是,要与李长生朝夕相处,总是要谨慎一些。

为了把戏演得更好一些,自然是要故意去翻查关于李长生的资料档案。

他知道这一切,瞒不过李长生。

但他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李长生不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毕竟,一个普通的大和尚,是不太可能知道“李长生”这个人的。

“其实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李长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他一抬头,朝着天上的魔阵看去,缓缓地开口说道:“这个魔阵的力量太强,以那假住持的修为道行,根本支撑不住魔阵的运转,所以,一定有更强大的人,就在这飞来峰上,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一定就是半魔之一。”

“这样一个人物,又怎么会甘心隐藏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之中?”

“他一定是要亲身参与这一切的,这样,对于他来说,杀我之时,才有意义……”

弱者追求结果,强者则看重过程。

这就是区别。

因为过程,能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满足感,这远比除了胜就是败的结果,来得更加惊险和刺激。

占垣是一个强者,自然是要体验这样一个过程。

他想站在李长生的身边,看着李长生倒下,看着这个曾经自己仰望的一座高山,就这么坍塌在自己的面前,眼神之中露出惊恐和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自己。

这远比直接告诉他李长生已经被杀,来得更有快感。

这也是为什么,七位半魔之中,唯有他亲自前来此地。

而且,为了这一天,一早就选择跟在了李长生的身边。

占垣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双眸如同鹰眼一般,透着寒意,冰冷冷地说道:“我这一生,唯有一件心愿,没有达成,但这人世之间,也唯有你,能让我达成这个心愿?”

“哦?什么?”

李长生笑了,似是十分感兴趣。

“我学尽天下阵法,现如今,只差道门七十二神阵。”占垣字字铿锵地说着。

李长生恍然,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那个你学不来。”

“你什么意思?”

占垣的脸色,骤然一变,似是有些怒意。

这天底下,又怎么可能有他学不会的阵法?

李长生笑了,说道:“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教你……”

“你……”占垣的眉眼微微一眯,惊道:“你不懂教?”

李长生点了点头,说道:“我又不是一个好老师,所以……我会用,但我不懂教……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教不会你,那你又怎么可能学得会?”

“不……不可能……”

占垣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似是有些不甘心,震声说道:“秘籍呢?阵法的秘籍,你总该有吧?”

“有个屁!”

李长生摊了摊手,说道:“你考完了试,还会把课本留着吗?”

占垣面上的神色,这一刻,似是逐渐变得愤怒,咬着牙,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道门七十二神阵。

这对于他来说,比杀了李长生,还要重要。

人一旦对某件东西,到了一个痴迷的程度,那么这一样东西,就比他的性命还要珍贵。

李长生若能把道门七十二神阵的布阵方法教给占垣,说不定,让占垣去死,他都愿意。

可这一刻,李长生竟然告诉他,这些布阵的方法,已经失传了。

这……

这简直让他,要发狂。

“你们这些方士,就是太追求‘术’的运用,以至于,缺失了‘道’,这才走上魔道……”

李长生的眼神里,露出了怜悯,一脸无奈地说着。

“你……你撒谎……你藏私,你明明就不想教……”

占垣大吼起来,瞪大了眼睛,暴跳如雷。

“我是老实人,不骗人。”

李长生微微一笑。

“轰隆隆”

高空之上,魔阵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滚滚的魔煞之气,再次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能量,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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