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防空警报不能区分敌机的类型，导致哪怕只有一架侦察机前来，洛阳城内的市民就会惊恐慌张。
在逃难的人群中，有几道逆行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
士兵们或靠人力或靠畜力，将一门门防空炮和防空机枪从藏匿处搬到射界良好的预设阵地上。
高炮的种类也是五花八门，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万国造。
其中最吸引眼球的自然是小口径防空炮中的四大花旦，它们分别是苏罗通，厄利孔，布雷达和麦德森。
在果脯的防空体系中，20毫米高炮始终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堪称近距离的保护神。
除此之外，还有两门37毫米的高炮撑场子。
第一门是莱茵金属在1935年研制的Flak 18 37毫米高射炮，是当年光头从三德子那边采购的防空武器。
虽然是37毫米且产自德国，但不是那款连剑鱼都打不下来的手拉机。
从威力上来说，该武器的攻击性很强。即使面对鬼子的九七重爆，只要对方不幸挨上一炮就非死即残废，可以做到一击致命。
另一门更是重量级，是大名鼎鼎的苏制m1939式37毫米高射炮。
原本该武器是新品，并不在大胡子的援助列表里。
但考虑到西南首府经常被轰炸，光头硬生生凭借自己的厚脸皮进口了三十门，运输工作还是马卡洛夫负责的。
这些新式武器全部被分配到了重要城市布防，洛阳刚好就配置了一门。
让我们把视角切换到苏制37毫米高炮的阵地上。
当鬼子陆航的九七式战斗机出现在城市上空准备发起轰炸时，炮班的班长立马大声喊道：“敌袭！所有人上炮！”
收到自家班长的命令后，七名战士各就各位。
一门37炮需要八人共同操作，其中班长负责指挥，并且使用一米对空测距仪，将目标参数报给三四炮手。
一炮手在右侧负责火炮的方向瞄准，二炮手在左侧负责高低瞄准，踩踏板击发也是他的工作。
三炮手负责装定目标的斜距离，四炮手主要负责目标的航路和速度，五炮手负责向装填机内压弹以及退弹壳。
六七炮手的任务是给五炮手运输炮弹。
由于战士们接触新武器的时间不长，众人对37炮还不够熟悉，就连上炮后的报数都是从一数到七。
「我觉得报数应该是1，3，7，6，4，2，5，如果有大佬打过37炮，麻烦指正一下。」
当众人看到敌机的身影后，整个炮组立马开始行动。
二炮手：“敌机方位？”
班长：“三点钟方向！高度四千二！距离五千一！”
一炮手：“捕住了！”
苏制37毫米高炮的水平最大射程为九千五百米，实用最大射高三千米。
防空炮的优势在于隐蔽和火力，敌机当前的高度已经超出了射高，贸然开火除了暴露目标外什么效果也没有。
整个炮组都沉住气，耐心等待最佳的时机来一个开门红。
“敌机方位？”
“九点钟方向！高度三千八！距离四千三！”
“捕住了！”
这回距离虽然近了一些，但高度依旧不够。所有人都紧盯着目标，等待下一次机会。
二炮手力求稳妥的表现让班长有些焦急，他趁着九七式战斗机投完弹重新选择目标时，一把抢过二炮手的位置，并且将手中的测距仪交给了对方。
“一天到晚婆婆妈妈的，哪像个军人！”
“轰炸机飞得高，打不着。战斗机飞得太快，打不着。等你找到合适的机会开炮，洛阳城都要被炸平了！”
虽然班长的动作有些粗鲁，但原本的二炮手没有丝毫怨言，二人迅速交换了位置。
鬼子的九七式战斗机在空中盘旋了几秒，终于选定一处人群密集的位置开始俯冲。
此时，不管是射程还是射高都达到了标准，炮班的班长毫不犹豫地连续踩下踏板。原本蔚蓝的天空中，立马出现了一道道曳光弹的痕迹。
突如其来的炮弹就像捕食中的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敌机。
飞机在浑然不知情的状态进入高炮的射程，那只需考验炮兵们的射击水平。战士们的水平和运气都不错，第四发炮弹就命中目标。
“打得漂亮！继续锁定新的目标！”
“好！”
高射炮在进行防空作战时，一般是由多门炮组成防空体系，从多个方位对敌机进行攻击形成炮网。
洛阳城里，各口径的防空机枪加防空炮一共就十七门。
面对三十多架如蝗虫般的敌机，战士们的防空火力杯水车薪。而且鬼子损失一架飞机后便开始避战，隐约有向城南飞去的意思。
看着一个个老百姓倒在敌人的航空机枪和航弹下，所有炮组成员都红了眼睛，37炮的班长更是掏出了自己腰间的信号枪。
“把信号弹都打出去！告诉这些狗娘养的咱们在这！”
“他们不是自称武士吗！那我们就向这些畜生发起挑战！”
咻！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升空！
短短的半分钟内，其余的高炮阵地义无反顾响应了这场号召。
······
视角切换到鬼子的航空编队中，此次轰炸任务由华中方面军的陆航第17飞行战队执行。
从天空中向下俯望去，流淌在中华大地上的黄河仿佛像一条沉睡的巨龙。虽然看不清河水是如何汹涌澎湃，但波澜壮阔的气势早就扑面而来。
“新川君，敌人的战斗机真如木下中将说的那么恐怖吗？”
“作为一个有理智的军人，我很难把空军和土八路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但战损和数据已经摆在面前，实在是太矛盾了。”
听到三泽贵至中佐的话，新川良马陷入了沉思。
对于他来说，这三天的战斗很不真实，仿佛是一直身处梦境一般。
从满洲来到河南新乡时，他们飞行战队足足有三十六名飞行员。可单单一次交手，整个编队就剩下了自己。
似乎是想到了那架如同梦魇般的战斗机，新川良马打了一个冷颤。他拿起面前的通讯器，对新来的长官叮嘱道：
“三泽中佐，请务必正视对手，我们先前已经为轻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来自关东军，曾经跟北边的毛子交过手。跟八路军的飞机比起来，伊15、16简直连给他们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您看到一架编号为079的喷火，一定要跟对方保持距离！那架战斗机的飞行员根本不是人类，是恐怖的恶魔！”
下级发自内心的忠告，让三泽贵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作为一名陆航中佐，他深知执行作战任务前的士气有多重要。思索片刻后，老鬼子在全体的通讯频道内说道：
“诸君，这次我们的目标是民国第一战区的司令部。那里既没有战斗机巡航，也没有成片的防空火力网！”
“接下来！让我们倾泻怒火！炸毁眼前的一切！”
自家长官的话，让所有飞行员为之一振。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三天，所有人都憋了一肚子火。硬仗打不了，捡点软柿子总不能还会出事吧。
“嗨！”
“我们一定会将炸弹精准地投在人群中！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这次就先收点利息！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一雪前耻！”
接下来的几分钟，第17飞行战队一直在讨论战术。在离洛阳一百公里的位置，整个机组进入无线电静默的状态。
被毒打了数次，鬼子多多少少长了点记性。
半个小时后，三十六架九七式战斗机再次进入了洛阳城的上空。
看着地面上慌不择路到处逃窜的居民，所有飞行员都露出邪恶的笑容，鬼子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和遍地哀嚎。
三泽贵至也吸取了之前的经验，即使八路军的空军出现的概率非常小，但他还是留了一个四机编队负责警戒。
“进攻！”
三十二架战斗机开始俯冲，将机腹下四枚25千克炸弹扔到重要的建筑区。随后他们开始低空扫射，地面上的老百姓像麦子一样成片倒下。
突然间，一架九七式战斗机被凌空打爆变成了火球。
m1939式37毫米高炮发射高爆穿甲弹时，可以在五百米的射击距离上击穿46毫米厚的钢板。
这样的穿深就连九七重爆都可以击毁，更何况是皮薄馅大的九七式战斗机。
遭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三泽贵至愤怒地蹬了一脚舵。
原本他是想给这些高炮一些教训，但一想到自家中将的叮嘱，只能压住自己的怒火在通讯频道里说道：
“拉开距离，那些高炮打不了多远。这座城市很大，所有人换一个角度攻击。”
“对我们来说，每一架战斗机都很重要。一切没有意义的消耗，都要尽可能地避免。”
当前第三飞行集团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木下敏恨不得把每一架飞机掰成两半用。本次任务只是让八路军投鼠忌器，没必要跟AA人死拼到底。
可就在鬼子们准备拉升高度做机动离开时，地面突然升起了一发红色的信号弹。短短半分钟，十几颗红色信号接连而至。
此情此景，让通讯频道里炸开了锅。面对如此挑衅，就连三泽贵至也有些按耐不住。
“新川君，看到了吗？有信号弹！”
“中佐阁下，应该是敌人的高炮，这些民国人简直就是在自杀。”
考虑到军队内存在的下克上行为，三泽贵至犹豫片刻后还是下达了还击的命令。
“那就成全这些不怕死的人！除了负责警戒的编队以外，所有机组同时进攻！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都给我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