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达心中暗骂段晓棠口无遮拦,连忙否认,“可不兴胡说。”
吴越、范成达加起来,后宅就两个有名有姓的女人,诰命比他的官阶还高,只有尊重的份。
冯睿达虽浪荡,却着实没有魏武之好。
不过这事,若不赶紧想法子描补,他的“墙角”恐怕就要塌了。
伙房周围人多眼杂,将官们习武耳聪目明,冯睿达接下来要说的都是个人私隐,不想让旁人看热闹。
他连忙将刚按下座位的段晓棠拽了起来,“走,我们去营房说。”
段晓棠被生拽着的胳膊虽不至于生疼,总归是不舒服的。
脚下用力,原地扎根,挣扎着说道:“走什么走,我这儿都快起锅了。”
这事一看就知道棘手,万一去没人的地方,冯睿达胡搅蛮缠起来,她怎么推脱。
不如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事情说清楚,万一有什么事,同僚们还能出来拉架帮忙说话。
这,是她的主场!
冯睿达见实在挪不动人,转头看向其他还没离开的将官,生出驱逐之意。
说道:“右武卫的时辰可真够晚的,这会还没吃完朝食。”
武俊江闻言,脑袋微微一歪,手指轻轻地按压在太阳穴上,唉声叹气道:“昨晚喝多了,这会脑袋还疼着呢!”
转头冲着一个伙头兵喊道:“给我上一碗鱼肉粥,垫垫肚子。”
多喝一碗粥撑不着,都是为了段晓棠的“安全”,做出的贡献。
其他人见状,纷纷装出酒醉后迷蒙的样子,嚷嚷着要喝粥要吃饼。
真正醉酒的秦景兄弟俩,调羹拨弄着碗底的粥水。他们离营在外,醉酒后的事情更是一无所知,难道昨晚右武卫一反常态,聚众饮酒了?
依照右武卫一贯的调性,吃食是假,吃瓜是真。
冯睿达见右武卫的地盘撵不走人,只得无奈地接受现实,幸好中间隔了好几张桌子。
装出一副慷慨模样,压低声音说道:“说来都是些人情世故的小事,我们出趟远门不容易,总得给亲戚朋友带点礼物,你说是不是?”
段晓棠右手食指反手指向自己,神情有些呆萌,一字一顿道:“人、情、世、故!”
谁不知道,她是南衙最不通人情世故的人。
冯睿达赶忙伸出手,将段晓棠的手指按回去,呵呵笑道:“你是二郎的邻居,我家的情况,你比其他人清楚多了。”
段晓棠暗自嘀咕,她顶多知晓李家的情况,你那凶残的本家,哪里晓得深浅。
冯睿达自顾自地往下说:“弟兄子侄们好打发,骏马加上元昊庆的人头……”
段晓棠来不及感慨冯家独特的送礼风格,不得不先纠正一个错误,“元昊庆难道不是玄玉截住的吗?”
你顶多就是参与砍人这一环节。
冯睿达强调,“没我在南边牵制突厥大部分兵马,多向北逃一两万,他还能截住吗?”
段晓棠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
从整体战局来看,军功章的确有冯睿达一半。
冯睿达停顿一瞬,重新梳理话术,“只是家里的女眷难办,我在并州得了些物什,也不知道她们是否喜欢。”
“像嫂子、弟妹,还有内,内子……”内了两遍,也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冯睿达横下一条心,“我也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
段晓棠这会算是明白了,东拉西扯这么多,嫂子、弟妹都是烟雾弹,冯睿达真正的目的是讨王玉耶的“欢心”。
想来昨天找人捉刀代笔也是如此,冯睿达扭扭捏捏说不出口,孙安丰一想到他的“丰功伟绩”,见势不妙立刻溜了。
可以过明路的事情,非得干得偷偷摸摸。往后要是爆出来,孙安丰还是难逃一顿竹笋炒肉。
段晓棠唇角微微挑起,语气略带嘲讽道:“这会才想起来弥补,是不是太晚了!”
冯睿达的表情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先前不是气晕头了吗!”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段二,你不知道,我们年少结缡,原配夫妻,情分自是不一般。”
往常这种肉麻话,冯睿达自是说不出口,可如今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河东过了就是关中,就是长安,他逃避不得。
外头的莺莺燕燕风吹一吹就散了,可他和王玉耶,若非倾家灭族之祸,一辈子都被绑在一起,连死都要死在一块。
这才是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支撑家业、延绵子嗣的女人。
事发之后,冯睿晋倒是提过,王玉耶不计前嫌在外为他奔走,可她本人却连只言片语的质问信件都未曾传来。
冯睿达感动之余,也感到一阵心悸,清楚明白地知道,他玩过火了。
她连吵都不愿意和他吵了。
段晓棠无奈地转过头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劝冯睿达收心,回归家庭好生过日子?不出三月就故态复萌。
人心一旦冷了,哪那么容易再暖起来!
段晓棠推脱道:“我实在不知冯家几位夫人的喜好,爱莫能助!”
说着,便站起身来,打算去琢磨她的红烧鱼了。
冯睿达的感情问题细究起来是酸的、苦的,哪比得上红烧鱼的美味。
冯睿达眼看救命稻草要溜走,再度将人拽住,险些将段晓棠拉个趔趄。
情急之下,控制不住声量,“你怜香惜玉之名天下皆知,那么多红颜知己,会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吗?”
武俊江等人闻言齐齐转过头,没想到先吃到的是段晓棠的瓜。
以前大家只是悄悄摸摸地私下嘀咕,没想到今天,我们的勇士冯睿达,竟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段晓棠顾不得往日的交情,狠狠地甩开了冯睿达紧拽着自己的手臂,“松开,松开!”
冯睿达猛然间抽回了手。
段晓棠正色道:“少拿你的眼光和标准衡量别人,淫者见淫!”
冯睿达大难临头,依然不忘吃瓜,“你们真没关系?”一院子大小美人,再加一个白秀然。
段晓棠强调,“我们是亲人、是朋友。”盖着棉被都只能聊天的“纯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