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纷纷安静下来,谁都没有料到,天竺使者突然求嫁公主。天竺使者来时,一行人中根本没有什么天竺公主,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朝贡。
最后居然变成了嫁公主!?
而且嫁的还是早有妻妾的庆国公?
李二面上的得意笑容瞬间褪下,睨着天竺使者问道:“天竺既然想嫁公主,怎么公主没有与你们一同前来?”
天竺使者笑呵呵地道:“公主早就敬仰庆国公,但是不好意思跟来,便让我先探探大唐与庆国公口风,再启程前来大唐。”
像是生怕大唐皇帝和庆修不同意,天竺使者连忙解释了两句。
“为妾也无所谓,只是公主对庆国公颇为仰慕,想与庆国公在一起罢了。”
说着,他小心地看了眼大唐皇帝神色,虽然面色淡淡,但既没有动怒,也没有直言拒绝。
天竺使者略松了口气,看来大唐皇帝对这桩亲事并不反对。
李二是不反对天竺公主与大唐和亲,反正是大唐娶公主,不是大唐嫁公主,但是他也没多高兴。
他瞥向庆修,意味深长地道:“这是庆国公的桃花,庆国公自己决定吧。”
庆修略感头疼,他是主张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不当柳下惠。
问题是,也要看送上门来的肉是什么肉。
他既没见过天竺公主,也不打算娶天竺公主回来。委婉拒绝道:“我与天竺公主未见过面,盲婚盲嫁不可取。”
天竺使者仿佛听不懂庆修话里的意思,笑眯眯道:“这简单,等公主赶来后,庆国公可以与公主相处相处再看,不急不急。”
庆修略感无语,这是急不急的问题吗?是他没打算娶个天竺公主回来。
罢了,等天竺公主到了再说吧。
庆修朝天竺使者微微一笑,既没应下,也没拒绝,总归以天竺使者这热情的样子,是不打算放弃的。
他假装没看见四周朝臣揶揄的眼神,镇定自若地道:“宫中没有养过大象,怎么饲养,具体怎么饲养,还要请教天竺。”
“哈哈哈,我带了天竺最会养大象的仆从过来,定能将这白象照顾妥当。”
除了天竺使者替自家公主求婚一事,此次天竺派遣来使朝贡,还算顺利,双方皆很满意。
因为要等天竺公主抵达大唐,天竺使者便在长安暂时留下。
散朝没多久,天竺使者想要将公主嫁给庆国公的消息,当天就在长安传开了。
庆修先去了造船厂,再从造船厂回府时,听到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这种八卦消息传得最快,加上朝中看热闹的大臣和天竺使者都有意推动。”
李剑山暧昧地挤挤眼:“这不,几个时辰过去,长安城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都知道天竺公主非您不嫁了。”
庆修:???
“什么非我不嫁,不是等天竺公主到了大唐再商量此事吗?怎么变成非我不嫁了?”
李剑山耸耸肩,“八卦这种东西,传着传着变了样很正常。”
好歹没有偏移太多。
庆修无言以对,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府,再在路上多停一会,就有按捺不住的百姓上来问他这个当事人了。
刚回到府,庆修润了润嗓子。
数道脚步声逼近,他抬头一看,顿住了,苏小纯几人一人占了个位置,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庆修转眼就被她们包围了。
“夫君真是厉害,听说天竺公主非你不嫁,而且现在在赶来大唐的路上了。”
苏小纯酸溜溜地道:“夫君打算什么时候与天竺公主成婚?”
“依我看,等天竺公主抵达大唐,用不了多久便会成婚了,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准备起来了。”崔羽苒撑着脸,不冷不淡地说。
李丽珠和长孙娉婷瞪了眼庆修。李丽珠幽幽道:“我父皇就没说什么?”
突厥公主眼神最为幽怨,视线快要在庆修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庆修心底暗道:李二?他直接把这个皮球踢给他了。
“此事尚未确定。”庆修为自己申冤:“今日朝堂上我是直言拒绝了天竺使者的。”
“何况天竺公主非我不嫁一事,只是传言,不是真的。”
然而苏小纯几人压根没听庆修的。苏小纯轻叹道:“看来我们可以先为另一个姐妹准备好房间了。”
长孙娉婷哼哼两声,“这么多人,小心被掏空。”
这不就是在说他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庆修佯装大怒,掳过长孙娉婷往后面两团大力拍了两下,“说谁被掏空呢?前天晚上是谁连两次都坚持不下来,还要赶我去别的房间?”
长孙娉婷脸“唰”的一下全红了,直接红到了脖子。
她咬唇哼哼唧唧,不肯服软,“那是只有我一个,后院这么多姐妹呢。”
“是啊夫君。”苏小纯看热闹不嫌事大,帮腔道:“再说了,凡事要节制,现在太放纵,掏空了身体,以后就……啊!”
庆修一手一个,分别将长孙娉婷身后和苏小纯身前的白兔捏在手里,冷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敢嘲笑起我了。”
“今天让你们看看,到底是谁会被掏空。”
庆修恼怒地将众人收拾了一顿,晚膳也没人出来。
庆如鸢和樊梨花两个小丫头等了半晌,只等来下人告诉她们,庆国公和夫人们今晚有要紧事,让她们不用等了。
“这时候能有什么要紧事?”
“我能帮上师父和师娘的忙吗?”
两双大眼睛同时看向传话的下人,下人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打哈哈道:“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就溜了,生怕被两个小姐逮着追问,他总不能告诉她们,庆国公和夫人们在锻炼,不需要更多人参与进去吧?
庆如鸢和樊梨花困惑地对视一眼。
皇宫。
李二批阅完奏折,径直到了长孙皇后宫中,神色明显带着不满。
长孙皇后款款走来,“何人惹二郎生气了?”
“还不是庆修那小子。”李二握住长孙皇后伸来的柔荑,气哼哼地道:“今天朝会上,天竺使者铁了心要把天竺公主嫁给庆修。”
“庆修后院都多少人了?现在还要再加一个天竺公主。”
长孙皇后顺势在李二旁边坐下,闻言睨他:“陛下后宫的人,可比庆国公多多了。”
他是皇帝,能一样吗?李二想归这样想,面上却朝长孙皇后笑笑。
“我这不是担心丽珠在庆修后院会受委屈,毕竟人多是非多,丽珠又是个乖巧不愿意诉苦的。”
长孙皇后却不担心这个,为了展示皇室对庆修的亲近,她偶尔会召庆修后院的夫人们见见。
她们人虽多,感情却不差。
她看着仍有些气闷的李二,故意道:“二郎莫非是因为天竺没有将公主嫁入后宫?”
李二后背有些发凉,非常明智地道:“自然不是,只是这么多大臣勋贵,皇室子弟,天竺公主未必非要嫁给庆修。”
长孙皇后没有就这件事多言,她看得出来,陛下不是很愿意庆修娶天竺公主,并非只有丽珠的原因。
至于其他与朝堂有关的原因,她就不便再多言了。
李二果然没再提这件事,只半阖着眼沉思。
庆修后院里,一些江湖女子,或是大臣勋贵家中女子,也就罢了,但光是公主就不止两个。
比较早进了庆国公府的大唐公主、突厥公主暂且不说。
庆修从阿拉伯回来时,带回的一个阿拉伯女子,亦是阿拉伯的阿巴斯王朝的公主,只是身份没有得到承认罢了。
他担心的是,庆修院中,异族人过多,会对庆修有所影响。
毕竟天竺公主与突厥公主和阿拉伯公主不同,此二者,最初与庆修,与大唐是有矛盾的。
之后不是被打得无还手之力,就是已经向大唐臣服。
天竺确实与大唐交好。
若是庆修娶了天竺公主,未来难保不会被吹枕头风。
不行,此事他需从长计议。
……
西域。
萨珊波斯被大唐攻破,西域西部最强国倒下,再无人敢与大唐对抗,诸国纷纷向大唐臣服。
薛仁贵留了部分军队驻扎,为之后西域西部的治理做准备,另一部分大军则班师回朝。
程处默、程处弼和秦怀玉都在回定安城的大军中。
大军歇息时,薛仁贵准许他们可以去附近城镇吃顿好的,但不能喝酒,且要在日落前归营。
行军这么久,又打了这么久的仗,大家早就馋得不行了。
喝不了酒,多吃几口肉解解馋也是好的。
于是不少相熟的将士结伴去了附近的城镇,程处默、程处弼和秦怀玉,还有一个交好的军中文吏,四人结伴前往。
那位军中文吏赵同,就是当初与程处默几人一同,扮作萨珊波斯君主的人。
两人到酒楼前,先遇到了桩欺男霸女的事。
两个仆从一左一右地扯着一个大月氏女子,女子泪流满面,不停挣扎,“放开我!光天化日,你们怎么敢就这样掳人!?”
“我们主子看上你,你就知足吧。”
“吵什么吵,”另一仆从不耐烦地撕了块布料塞进女子的嘴里,“安静点。”
程处默眼睛在那名女子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随即大怒。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
堵住女子嘴的那位仆从刚想骂,就看见了程处默四人身上穿的衣服,吓得牙齿狠狠磕了下嘴。
“大,大唐军爷?”
两个仆从俱是眼皮狠狠跳了下,干笑道:“您误会了,她无家可归,连饭也吃不上,我们主子看她可怜,这才收留她。”
“唔唔唔!”女子想要说什么却被布堵住了。
见状,程处默眼神一厉,喝道:“让她自己说!”
两人不太愿意,但又不敢惹怒程处默四人,只好依言照办,其中一人特意道:“我们主人是西来国的将军。”
西来国?程处默皱皱眉,这是哪里来的小国,他连名字都没有听过。
四人压根没将对方的提醒放在心上,区区连名字都没怎么听过的小国,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叫嚣。
女子嘴里的破布一被扯开,就哭着喊:“放开我!我用不着他收留,我哪怕流落街头也不用他收留!”
“军爷救救我,每个被他们掳回去的人,都活不过三天!”
程处默闻言,更是大怒,几步上前将女子扯到自己身后。
两个仆从想上前又不敢,踌躇在原地,不将人带回去,将军怕是会收拾他们。
“还在这干什么?是不是要我连你们那什么破将军一并收拾了!?”
程处默这一声怒喝,将两人吓得胆战心惊。
“不敢不敢,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两人连滚带爬地滚了。
程处默扭头局促地看着被他救下的女子,“你,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程处默的耳根脖子全红了,眼睛也不敢看对方。
乖乖,这长得也太漂亮,太合他心意了。
旁边的三人震惊地看着程处默局促得像个没经过人事的毛头小子,这他娘的还是在长安城里,三不五时去逛青楼的人吗?
他们眼睁睁看着程处默带上那女子去了酒楼一块吃饭,然后又去请示了薛仁贵,找了人先送对方去定安城。
程处默眼巴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女子走前回眸一笑,看得程处默眼神发直。
“喂,大哥。”程处弼撞了撞程处弼手臂,一言难尽地道:“你这是看上她了?”
“到时候我要带她回长安,娶她为妻!”
程处默咧着嘴傻笑,第一次庆幸他被他爹送来了西域,不然他也遇不上月娘。
“你认真的?”程处弼大惊失色。
“废话,我当然是认真的。”程处默没看程处弼,喃喃道:“回到定安城,接着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等我们回到长安城时,应该是秋天,可以赶在冬至前,或者年前成婚。”
程处弼喊了他几声,都没被理会。
他扭头看向秦怀玉,恍惚道:“他要娶个异族女子,回去该不会被我爹打死吧?”
赵同慢悠悠道:“不会。”
不等程处弼松口气,赵同补充完整:“最多打断腿,可能是两条腿。”
程处弼牙疼似的抽了口冷气,都要回去了,居然还能闹出这样一桩事。
他搭上秦怀玉肩膀,“我还要在西域留两年,没法跟你们一起回去,到时候帮我看好我大哥,免得他真被我爹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