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将庭院里的海棠花晕染成金黄色,此时,夜家上下洋溢着七年来,未曾有过的热闹。
下人们忙着张灯结彩,连廊下犬宠都兴奋地甩着尾巴,四处乱窜讨食吃。
庭院里,夜玄与父亲夜虎在石桌旁对坐。
他褪去的貂袍随意搭在椅背上,舒展筋骨,任由身后两名女子揉按肩颈。
左侧女子身着月色轻纱裙,裙摆绣着俏皮的蝴蝶纹样,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右侧女子则是一袭天水碧罗裙,墨发用白玉簪松松绾起,几缕青丝垂在颈侧。
她气质清冷如霜,比起七年前更多几分成熟风姿,宛如月下幽兰静静绽放。
“少爷这七年在外,筋肉都僵硬了不少。”孙雨棠声音清脆如铃,力道恰到好处。
冷清霜接过话,“确实,感觉东玄之地的伙食应该不差,比离家时壮实些。”
“唉。”夜玄叹气,说是在东玄之地待七年。
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海底。
夜虎看着自家儿子享受模样,眼底泛起欣慰。
他捧起茶杯正欲饮用,突然似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夜黎那丫头人呢?”
“在我身体里。”夜玄语气平静。
“身体里?”
夜虎一愣,大吃一惊!
瞬间脑补出一部黑色画面,沦落一毛不拔之地,儿子饿到发狂,开始吃人…
夜玄察言观色,连忙打断夜虎的脑补。
“爹,长话短说,我把自己的心脏炼制成六阶空间兽器,可装人,面积大的很。”
“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她在我身体里。”
夜虎傻了眼,手中茶杯“哐当”一声落在石桌上,淡青色滚烫茶水倾泻而落,溅湿地面。
“你…你把心脏炼成兽器?”夜虎结巴,声音发颤,猛地站起身,围着夜玄转了两圈,“胡闹!!!简直是胡闹!”
孙雨棠手停在半空,圆睁杏眼里写满震惊。
冷清霜虽仍保持着清冷姿态。
但微微收缩的瞳孔,暴露了她内心波澜。
公子真乃神人也。
六。
把心脏炼制成空间兽器,这是人能干的事?
“爹,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夜玄开口安抚,“不仅没事,还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夜虎气得直跺脚,抬手拍了拍夜玄后脑勺,“你这臭小子知不知道心脏对御兽师多重要!万一有个闪失…”
夜虎,就像寻常的父亲一样在夜玄耳边絮絮叨叨。
夜玄心中一暖,笑着任由训斥。
整个夜家,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亲夜虎。
倘若夜虎对自己生性冷淡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关键是打从出生起,夜虎就已经尽到父亲责任,各种关怀备至。
虽说身为一家之主有时忙碌,只能让心腹仆人照顾自己,但该给的零花钱等资源一分没少,偶尔,还会比上面两个哥哥多一些。
夜玄回忆间,一阵淡淡的馨香夹杂脚步声飘来。
但见东方月璃捧着青瓷食,眸子含笑。
七年光阴,将女子雕琢的愈发妩媚动人,玉钗斜绾的青丝,如墨色瀑布垂至腰际,眼角那颗泪痣平添几分魅惑。
她将糕点轻放在石桌上,目光与夜玄相遇时微微颔首,唇角勾起抹弧度。
夜玄心头莫名发痒。
这娘们,七年没碰,待会得好生教训。
见到东方月璃。
孙雨棠与冷清霜后退一步,让出身位。
二女有自知之明,将自身定位放在“妾”氏身上,自知无法与曾与夜玄有过订婚之约的东方月璃比,再加上七年相处,彼此早已熟悉,情同姐妹。
东方月璃绕到夜玄身后,温柔的替其捏起肩。
夜玄目露享受,头靠身后女子开口道,“爹,你可知,我还有一个妹妹。”
“亲妹妹。”
“你和母亲生的。”
“当年母亲被带走,肚子里已有遗腹子。”
夜玄的话语,犹如深水炸弹,再次将夜虎静下来的心境扰乱,他虎目圆睁,原地呆愣片刻,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嘶哑:
“等等,你…你说什么?”
夜虎身躯颤栗,只觉得像是在做梦般。
“玄,玄儿,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母亲她…她当年真的…”
夜玄神情严肃,郑重颔首,“千真万确实,妹妹名叫月芝,如今就在我体内须弥心空间中,名字,是母亲取的。”
“月芝…月芝…随你母亲姓…”夜虎反复念叨,突然仰天大笑,当场红了眼眶。
“好!好!!!踏马的,我夜虎有女儿了!”
夜虎像个毛头小子般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又紧张,又忐忑,他急忙整理衣袍,一脸期待地走至夜玄面前道,“快!快让我见见她!这些年她受苦了…”
说着,竟有些语无伦次,又转身对下人高声吩咐:“快去把库房里最好的料子都取来!再让工匠连夜打套头面!”
东方月璃捂嘴浅笑,柔声提醒,“伯父,我觉得,应该先为小妹准备一间闺房。”
“对对对!”夜虎一拍额头,懊恼万分,“把朝南那个最大的院子收拾出来!等等...”
夜虎紧张搓手,“玄儿,爹这身打扮会不会太随便?你妹妹她…小月芝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我换身行头去。”
“免得留下不好印象。”
这位统帅夜家,以沉稳着称的夜家家主,此刻竟为初次见女儿手足无措起来。
孙雨棠与冷清霜相视一笑,悄悄退下去张罗。
夜玄看着父亲难得失态模样,也不再吊其胃口。
“爹,放松身心,莫要抵抗,我把你收进去见一见妹妹。”
“好!”
夜玄意动,一圈星光波纹于夜虎周身涌现而出。
夜虎放弃抵抗,任由星光波纹拉扯吞噬。
几个呼吸功夫。
已是消失不见,进入须弥心空间中。
夜玄闭眸内视,默默引领夜虎奔向月芝住处…
须弥心空间,远比夜玄想象中要好用。
内部的人,无法感知外界情况,也无法从须弥心空间走出。
除非自己这名开门人主动打开通往外界的门。
也就是说,身处须弥心空间,自由与生死,全都在他夜玄一手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