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沔水波澜,冀州暗流
公元200年,秋,汉中南郑,官渡前线,冀州邺城,对马岛。
秋雨绵绵,笼罩着汉中盆地,汉水因此变得浑浊而汹涌。南郑城五斗米道总坛内,弥漫的香烟似乎也驱不散张鲁眉宇间的阴霾。并州青霖阁的“张先生”离去已有数月,但其带来的影响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不断扩大。
大族杨松及其依附者,不断在张鲁耳边吹风,强调与并州通商的好处,以及刘璋可能带来的威胁。而潜入汉中的并州靖安司细作,活动愈发大胆。他们不仅绘制了更为精细的汉中舆图,标注了各处关隘、粮仓、军营,更开始尝试接触五斗米道的中下层祭酒和信徒。
一名化装成游方郎中的并州细作,在沔水(汉水上游)沿岸的一个村子里,利用带来的并州特效药材救治了几个患病的信徒后,看似无意地提及:“贫道游历四方,见并州治下,百姓安居,仓廪充实,黄并州更敬重各方信仰,不禁绝道法。听闻其麾下亦有能人异士,修为高深,与天师道或有相通之处。” 这番言论在闭塞的汉中乡村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些底层信徒开始对北方的并州产生模糊的好感。
与此同时,另一支伪装成木材商人的并州小队,在米仓道附近“收购”木材时,与一队巡逻的益州刘璋军斥候遭遇。刘璋军斥候见对方车队庞大,护卫精悍,心生贪念,试图以“稽查奸细”为名勒索。并州小队队长沉着应对,出示了伪造的汉中官府符传,并暗中示意部下准备动手。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一队恰好路过的、受杨松影响的五斗米道护法兵出现,出面调停,斥退了益州斥候。此事虽未酿成大祸,却让潜入的并州精锐更加警惕,也让他们与汉中本地势力的接触更深了一层。
张鲁得知这些零星事件,心中愈发纠结。并州的渗透无孔不入,益州的威胁近在眼前。拒绝并州,恐生祸端;接受并州,又怕引狼入室,丢了祖宗基业。他在静室中长跪不起,祈求“天师”给予明确的启示,然而缭绕的香烟背后,只有一片沉寂。
......
官渡前线,秋雨同样给对峙的双方带来了困扰。泥泞的道路使得后勤补给更加困难,低沉的士气如同这阴霾的天气,笼罩在双方军营上空。
袁绍大营内,关于是否分兵绕袭许都的争论愈演愈烈。沮授、田丰坚决反对,认为这是并州黄屹的诡计,意在分散兵力,削弱正面攻势,主张集中力量,寻找曹军防线破绽,一战而定。而郭图、审配则迎合袁绍急于求成的心态,认为分兵可收奇效,并可彰显大将军用兵如神。
“主公!曹操兵少粮缺,已是强弩之末!若遣一上将,率精骑数万,自河内出,直逼许都,曹操必分兵救援,届时我大军正面猛攻,其防线必溃!”郭图言辞激昂。
沮授怒斥:“此乃亡国之策!并州黄屹坐山观虎斗,其心叵测!分兵则力弱,若偏师受阻,正面攻坚不下,则大势去矣!主公当持重!”
袁绍被双方吵得头痛不已,本性中的优柔寡断暴露无遗。最终,他采取了一个折中且愚蠢的方案:不派大军,但令大将韩猛,率一万兵马,尝试向西南方向运动,做出一副威胁曹操侧翼的姿态。这支兵力不足以真正威胁许都,却实实在在地削弱了正面战场的攻击力量。黄屹“分兵”之策,虽未完全实现,却也部分达到了目的。
曹操大营,形势更为严峻。粮食短缺的消息已无法完全掩盖,军中出现了一些不稳的迹象。青霖阁“援助”的物资价格高昂,且时常拖延,让曹操及其谋士荀彧、程昱等人心力交瘁。
“丞相,并州使者又催要下一批粮款了。”程昱面色凝重地呈上文书,“其所供药材、皮革,虽解燃眉之急,然索价太苛,长此以往,府库将空。”
曹操看着文书,眼中布满血丝,冷哼一声:“黄屹小儿,趁火打劫!然如今之势,不得不仰其鼻息。”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文若,邺城那边,并州使者所言审配、郭图之事,查得如何?”
荀彧谨慎答道:“确有风声,言此二人在邺城结党营私,排挤沮授、田丰。然是否与外人勾结,尚无实据。此或是并州离间之计,丞相不可不察,亦不可全信。”
曹操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多事之秋,内外交困……告诉并州使者,款项可以给,但物资必须按时送达!另外,加派细作,严密监视袁绍后方,尤其是邺城动向!”
就在这僵持与猜忌中,青霖阁的商队依旧穿梭于战线之间,如同吸血的水蛭,不断汲取着双方本已不多的元气。
......
冀州,邺城。
作为袁绍的大本营,表面上依旧繁华,但暗流已然涌动。并州靖安司的细作,利用袁绍主力在外、内部空虚的机会,加大了活动力度。他们不仅收集军政情报,更巧妙地利用郭图、审配与沮授、田丰的矛盾,散布各种流言。
一时间,邺城坊间传闻四起。有的说沮授、田丰密谋拥立袁绍幼子,欲行不轨;有的说郭图、审配收受并州贿赂,故意延误军机;甚至还有流言说,袁绍在官渡已暗中与曹操议和,准备回师清理“不听话”的旧臣……
这些真假难辨的消息,加剧了袁绍集团内部的相互猜忌和倾轧。郭图、审配趁机在留守的袁尚(袁绍幼子)面前大肆诋毁沮授、田丰,而支持沮授、田丰的势力则深感不安。邺城的政治空气,变得污浊而危险,远在官渡的袁绍,对此却鞭长莫及,掌控力大为下降。
......
对马岛,镇倭堡。
甘宁站在加固后的堡垒上,望着东方海平面上隐约可见的倭地本土(九州岛)。经过几个月的经营,镇倭堡已成为并州海军在东海的重要支点。他派出的探察船队带回了更多关于九州北部诸“国”的信息。
“将军,伊都国、奴国等部落,对我等带来的丝绸、瓷器、铁器极为渴望。他们愿意用金沙、银块、珍珠以及一些独特的珊瑚、玳瑁来交换。但也有些部落,如狗奴国,态度较为强硬,似乎与盘踞在南边的一些大型倭寇集团有联系。”一名负责贸易和外交的校尉汇报。
甘宁点了点头,目光锐利:“恩威并施。愿意交易的,公平往来,但要摸清他们的底细和矿脉所在。态度强硬的,找机会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这片海域,谁说了算!我们的船队要继续沿着海岸线向南探索,绘制更精确的海图。告诉儿郎们,我们不急,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主公要的是稳妥,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并州在东海的触角,如同藤蔓,正沿着倭地的海岸线,缓慢而坚定地延伸。一场更大规模的风暴,正在平静的海面下悄然酝酿。
晋阳,黄屹听着来自汉中、官渡、邺城、对马岛四面八方的汇报,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乱局,正是强者崛起的最佳舞台。
下一章预告: 南郑抉择,乌巢火起。
汉中张鲁在内外压力下,是否会彻底倒向并州?并州潜入的精锐,是否会抓住机会,在南郑城内制造决定性的事件?官渡战场,僵局是否会被打破?那个决定袁绍命运的火光,是否会在乌巢燃起?而这其中,又是否有并州暗中推动的影子?冀州邺城的内部倾轧,会否引发更大的动荡?甘宁在倭岛的稳步推进,是否会遭遇第一次真正的挑战?看各方势力在这公元200年的秋冬之际,如何走向各自的命运转折点。敬请期待第一百四十九章《南郑抉择,乌巢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