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守心立基
晨曦彻底驱散了夜幕,也照亮了黄家村满目疮痍的惨状。焦黑的断壁残垣,尚未熄灭的零星火苗,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烟火和悲伤混合的沉重气息。幸存的村民们在黄老丈的带领下,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收殓亲人遗体,清理蛮兵尸首,搜寻着一切可用的物资。他们的动作麻木而机械,眼中除了悲伤,更多了一层对未来的茫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个静静立于父母新坟前的少年身影——黄屹。
他站在那里,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却又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厚重。安葬父母的过程,仿佛是一次心灵的淬炼。极致的悲痛依旧深埋心底,但一股名为“责任”的力量,已悄然生根发芽。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幸存下来的三十七张面孔,其中青壮年男子,算上他自己,也不过十一人,其余皆是妇孺老弱。
“乡亲们。”黄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蛮人凶残,此次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若想活下去,守住先人留下的这片土地,就不能坐以待毙。”
他的话打破了沉寂,村民们纷纷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是眼前这个少年,昨夜如神兵天降,拯救了他们。如今,他已是全村的主心骨。
“当下首要之事,是活下去,并让村子变得让蛮人不敢再来犯!”黄屹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意如下:”
“第一,所有青壮,即刻起编练成队,由我亲自带领,护卫村庄!黄虎、赵石头、李青,你们三人为小队头目,协助我。”
被点到的三名青年精神一振,立刻挺直了腰板。
“第二,立即加固村寨!老人妇孺负责将破损的篱笆重修、加高、加固。青壮们随我,在村外关键路口挖掘陷坑,布置拒马鹿角。”
“第三,清点所有存粮、武器、药材,由黄老丈统一登记造册,按需分配。伤者集中到村中最大的完好的屋舍,由懂草药的婶婶们照料。”
“第四,从今日起,设立了望哨,昼夜轮班,紧盯村外动静。巡逻队两人一组,在村外三里范围内交叉巡视,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燃放烽火示警!”
他的安排条理清晰,考虑周详,远超一个十六岁少年应有的见识。村民们听得连连点头,仿佛在迷雾中看到了方向。
“黄老丈,”黄屹看向老者,“村中日常事务与后勤调配,烦请您多费心。”
黄老丈连忙躬身,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重:“统领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权威的正式确立。
安排已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黄屹则将那十名青壮召集到村中空地,其中包括了黄虎等三人。他看着这些面孔,大多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中已有了求生的渴望和一丝信任。
“蛮人势大,光靠躲和守,终非长久之计。”黄屹沉声道,“我们必须变得更强。接下来,我会尝试用一些……家传的古法,为你们增强些气力体质,过程可能会有些不适,需忍耐。”
众人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对黄屹已是无条件信任。
黄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星辰锻体诀》中记载的为他人易筋洗髓的辅助法门。他让黄虎第一个盘膝坐下,自己则站于其身后,双掌抵住其背心要穴。他小心翼翼地调动起丹田内那缕珍贵的灵力,使其如丝如缕,缓缓渡入黄虎体内。
这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普通人的经脉闭塞脆弱,灵力进入,如同钝刀开路,黄虎顿时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剧颤,汗出如浆。黄屹全神贯注,以神识引导着灵力,按照特定路线,一点点冲刷、拓宽着黄虎的经脉,同时滋养其干涸的肉身。
这不仅是对被改造者的考验,更是对黄屹精准控制力的极致挑战。他必须控制好灵力的强度和速度,稍有不慎,便可能损伤对方经脉,前功尽弃。同时,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灵力的快速消耗。
约莫半个时辰后,黄屹才缓缓收功,脸色微微发白。黄虎则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但片刻后,他猛地跳起,活动着手脚,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天爷!我感觉……浑身是劲!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他随手抓起旁边一块平时需要费力才能搬动的垫脚石,竟感觉轻飘飘的!他尝试着挥舞拳头,虎虎生风,与之前判若两人。
“试试这个。”黄屹指着一旁估计重达百斤的石锁。黄虎深吸一口气,单手抓住锁柄,低喝一声,竟真的将其踢离了地面,虽然略显吃力,但确确实实做到了!
“我……我能举起百斤石锁了!”黄虎激动得声音发颤。其他青年见状,眼中顿时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黄屹心中稍定,这效果比预想的还好些,初步易筋洗髓,大约能让这些原本力气普通的农家青年,凭空增添近百斤的气力,体质、耐力、反应速度也都会有显着提升,虽远未达到《星辰锻体诀》下层圆满的标准,但在此刻,已是一支可观的力量。
然而,改造的消耗也是巨大的。黄屹估算了一下,以他目前炼气五层的修为和灵力恢复速度,在不影响自身修炼和应对突发状况的前提下,一天最多只能改造十人。
他不敢停歇,继续为下一位青年施为。整个过程枯燥而艰辛,每一次灵力输出,都伴随着精神和体力的巨大消耗。待到日落西山,他终于完成了对十名青壮的初步改造,自身也感到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丹田内的灵力已消耗近半。
看着眼前这十名脱胎换骨、精神抖擞的青年,黄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强打精神,开始传授他们最简单的合击阵势和警戒技巧,并亲自示范如何更有效地运用新增的力量进行劈砍、刺击。
就在黄屹带领村民如火如荼地重建家园、提升实力之时,距离黄家村数十里外的深山之中,一个规模庞大的南蛮寨落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派往黄家村方向进行例行掠夺的小队,由一名凶悍的“勇士”带领,共计五十余人,按惯例早该满载而归,如今却逾期一日,音讯全无。
寨子中央最大的竹楼内,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蛮族头领(姑且称之为“乌獠”),听着手下汇报,眉头紧锁。
“乌獠大人,派去黄家村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连个报信的都没有,怕是……出了意外。”一个精瘦的蛮兵小心翼翼地说道。
乌獠眼中凶光一闪:“意外?黄家村那种小地方,能有什么意外?难道是遇到了汉人的官兵?”
“不像,最近没听说有官兵到那边活动。也许是……碰上了山里的硬茬子?或者,村子有了防备?”
“哼!”乌獠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乌獠的人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点齐一百名勇士,由你带队,明天一早出发,去黄家村看个究竟!如果是汉人搞鬼,就屠了那个村子!如果是别的什么……哼,一并扫平!”
“是!大人!”精瘦蛮兵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领命而去。
夜色渐深,黄家村的了望哨上,负责值守的青年紧了紧手中的竹矛,警惕地注视着黑暗的山林。他不知道的是,一场远比昨夜更加严峻的考验,正伴随着黎明,悄然逼近。而村中空地上,那个仍在月光下默默打坐,努力恢复灵力的少年,将是他们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