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州牧制度立，天下裂土
中平五年（公元188年）春，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然而笼罩在大汉疆域上空的阴云却愈发浓重。泰山张举称帝的闹剧尚未完全平息，一则来自帝国中枢、影响更为深远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彻底震动了天下的格局。
这一日，数匹来自洛阳的快马，几乎同时将内容相似的邸报与密信，送到了镇北将军、都督并凉二州诸军事黄屹的案头，也送到了天下所有有心人的手中。
阴馆城，镇北将军府（原郡守府扩建）议事厅内，核心文武齐聚。黄屹将手中的邸报递给身旁的荀衍，示意他宣读。
荀衍展开绢帛，声音沉凝而清晰：“……太常刘焉，目睹天下纷乱，兵寇不息，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辄增暴乱。乃建言曰：‘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帝从之，诏改刺史为州牧，选列卿、尚书为州牧，出镇各方，总揽一州军政民事……”
厅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落针可闻。
“啪！”郭嘉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合上手中的玉扇，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讥讽还是感慨的笑容，“好一个‘镇安方夏’！刘君郎（刘焉字）此议，可谓……釜底抽薪，亦是抱薪救火。这大汉天下的炉鼎，怕是要被这最后一根柴薪，彻底烧裂了。”
戏志才目光深邃，缓缓道：“刺史本是监察之官，权轻而难以制衡地方。改为州牧，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名义上是为平定叛乱，实则……是为日后割据，铺平了道路。刘焉自请为益州牧，便是明证。此例一开，天下有实力者，谁不想据州自守，乃至问鼎中原？”
黄忠、赵云等将领虽然对朝堂权谋不甚精通，但也敏锐地感觉到，这纸诏书意味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启。以往需要顾忌的朝廷法度、上下级关系，从此将变得模糊不清，实力，将成为唯一的通行证。
黄屹靠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心中波澜起伏。他等待的，或者说，那股古老意识所预示的“时机”，正在加速到来。州牧制度的确立，正式宣告了东汉中央权威的崩溃和地方军阀割据时代的来临。
“刘焉此议，于我而言，是东风，亦是挑战。”黄屹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东风在于，我这‘都督并凉二州诸军事’的名头，如今看来，反倒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并州，需要一位真正的州牧。”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挑战在于，并州内部，乃至朝廷，会如何看待我这个‘镇北将军’？是顺势推我上位，还是另派他人，前来摘桃子？”
荀衍抚须道：“子逸所言极是。并州刺史张懿，庸碌无能，去岁胡骑入寇，他束手无策，全赖子逸力挽狂澜。如今并州北部诸郡，已唯子逸马首是瞻。晋阳虽为州治，然其影响力大不如前。朝廷若明智，当顺水推舟。若派他人……哼，并州骄兵悍将，北有胡虏，西有韩遂，内有黑山，恐非一空降州牧所能驾驭。”
徐庶补充道：“并州南部、西部诸郡，态度暧昧。我等可双管齐下，一方面，令青霖阁加大渗透，结交拉拢地方官吏豪强；另一方面，可借剿灭黑山张燕之余威，陈兵边境，施加压力。同时，需在朝中活动，争取皇甫嵩、朱儁等重臣的支持，或至少，让他们不反对子逸出任并州牧。”
“元直之策甚妥。”戏志才点头，“此外，还需加快整合北部诸郡力量。定襄、云中、五原、朔方等地，经过去岁之战和后续整顿，已初步归心。可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推行北地政令，编练边军，将这些地方彻底化为根基。届时，无论朝廷旨意如何，并州实际已在子逸掌控之下。”
郭嘉笑嘻嘻地插话：“并州牧之位，主公当仁不让！嘉以为，可一边整军备武，一边上个表章，不必直接求官，只需详陈并州危局，胡患、黑山之威胁，再‘谦虚’地表示，为保境安民，愿暂摄州事，以待朝廷明示。这姿态要做足，这实力，也要亮够！”
黄屹听着麾下谋士你一言我一语，将利弊、策略分析得透彻，心中已然明了。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并州地图前，手指从北地的麟台，划过雁门、定襄、云中，最终重重地点在并州治所晋阳。
“既然如此，那这并州牧，我便取了！”黄屹语气斩钉截铁，“休若先生，表章之事，由你执笔，务必写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衍领命。”
“汉升老将军、令明！”
“末将在！”
“北部边军整训，交由二位。我要在秋高马肥之前，看到一支能随时南下、西进的强军！”
“诺！”
“子龙、兴霸、汉三、傲天！”
“末将在！”四将齐声应道。
“对黑山张燕残部的清剿，不可松懈！要以战代练，同时向并州南部展示我军威！”
“是！”
“奉孝、志才，并州内部纵横捭阖，朝廷风向把握，就拜托二位了。”
“嘉（才）必竭尽全力！”
战略既定，整个北地-雁门体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高速运转起来。
荀衍精心起草的表章，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表章中，黄屹极力渲染并州面临的严峻形势，强调胡虏与黑山贼的威胁，表明自己身为镇北将军，守土有责，在朝廷新任州牧到任前，为免地方生乱，不得不“权摄州事”，并恳请朝廷速派贤能，安定地方。姿态放得极低，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是对并州实际控制力的强大自信。
与此同时，军事压力与经济渗透双管齐下。赵云、甘宁等人加强对黑山残部的打击，不时派出小股精锐，前出至太原郡边界进行“武装巡逻”。青霖阁的商队与暗探，则如同水银泻地，渗透进太原、上党、西河等郡，用盐酒开路，用金钱收买，用情报掌控，悄然瓦解着晋阳刺史府的影响力。
并州内部，那些原本摇摆的势力，在州牧制度确立的消息和黄屹展示出的强大实力与决心面前，纷纷开始重新站队。不断有郡县官吏、地方豪强暗中向阴馆递送效忠书信。
朝廷的反应，比预想中更快，也更微妙。
或许是迫于并州复杂的局势，或许是因为黄屹在表章中表现出的“恭顺”与不可或缺，又或许是郭嘉、戏志才通过某些渠道在洛阳活动的结果，仅仅一个多月后，朝廷的使者再次抵达阴馆。
这一次的圣旨，没有再绕弯子。
“……镇北将军、假节、都督并凉二州诸军事黄屹，忠勇勤勉，威震北疆……即日起，擢升为并州牧，总揽并州一切军政要务，望卿恪尽职守，保境安民，勿负朕望……”
旨意宣读完毕，厅内众文武，尽管早有预料，依旧忍不住面露喜色。并州牧！这意味着黄屹从此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一方诸侯，拥有了开府建衙、自置僚属、统筹一州赋税兵马的巨大权力！
黄屹面色平静地接过圣旨，谢恩。他心中清楚，这并州牧的帽子，既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从此，他与他麾下的这个集团，将正式登上群雄逐鹿的舞台，再无退路。
送走使者，黄屹转身，看着眼前这群追随自己一路走来的文臣武将，心中豪情激荡。
“诸位！”他朗声道，“从今日起，我等肩上，担着的便是整个并州的安危与未来！前路艰险，强敌环伺，然我相信，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内修德政，外御强虏，必能在这乱世之中，为并州百姓撑起一片朗朗青天，亦为我等心中抱负，开创不世之基业！”
“愿随主公，匡扶天下！”众人心潮澎湃，齐声高呼，声震屋瓦。
潜龙，终得渊池。并州易主，黄屹正式成为一方诸侯。天下的棋局，因这一子落下，而风雷激荡。
下一章预告： 整肃并州，军政一新。黄屹如何借州牧之名，彻底整合并州力量，推行新政？开府建衙，人才如何安排？面对错综复杂的内部势力和外部威胁，新生的并州集团将如何布局？看黄屹如何大刀阔斧，奠定霸业根基！敬请期待第八十章《整肃并州，军政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