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山雨欲来,龙跃于渊
与郭嘉在襄阳街头酒肆的偶遇,如同一块投入黄屹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平。那年轻寒士看似懒散不羁的外表下,所蕴含的敏锐洞察与惊世才智,让黄屹灵魂深处那古老意识都为之赞叹。
此人,绝非池中之物!他几乎可以断定,若能得郭嘉真心辅佐,未来之路将顺畅数倍。但黄屹也深知,对于这等骄傲不逊的奇才,强求不得,唯有以诚相待,以势相吸,静待时机。
然而,天下的局势,并未给他太多从容布局的时间。
就在黄屹准备离开襄阳,返回零陵进一步夯实根基之际,来自各方“暗桩”的加密情报如同雪片般飞来,内容惊人地一致且指向同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
“钜鹿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其信徒头缠黄巾,已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暗中串联,恐有巨变!”
“洛阳方面,虽有零星奏报提及太平道势大,然宦官当道,信息阻塞,朝廷未予重视。”
“荆州北部南阳郡、南郡等地,已发现大量黄巾信徒秘密聚集,与地方官府屡有摩擦,形势一触即发!”
这些情报,与司马徽在鹿门山透露的消息相互印证,勾勒出一幅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可怕图景。黄屹知道,历史(或者说,他基于现有情报推断出的必然走向)的车轮已经滚滚向前,黄巾起义这场席卷天下的大风暴,即将轰然爆发!
不能再犹豫了!
黄屹立刻做出了系列应对,展现出与其年轻外表不符的决断力和远见。
首先,他通过“青霖阁”的秘密渠道,向所有在外据点发出最高警戒指令:
一、 所有商队收缩活动范围,避免进入黄巾势力活跃区域,确保人员与核心资产安全。
二、 各地“醉仙楼”与“陈记盐铺”转入半营业状态,以装修、盘点等名义,暗中加强护卫,储备粮食、饮水,做好应对乱兵流寇冲击的准备。
三、 情报网络全力开动,不惜代价,持续收集黄巾军动向、各地官府反应、以及各方势力(尤其是未来可能崛起的诸侯)的应对之策。信息,是在乱世中生存和崛起的关键!
接着,他针对零陵的基业和人才,做出了周密安排:
他亲笔写下数封密信,以特殊信使火速送往零陵。
致孙掌柜与留守云麾卫军官: 命令他们即刻进入战备状态,依托“醉仙楼”和城外庄园,构筑防御工事。加快与赵家、蒋家的“合作”进程,以提供“安全保障”和“紧缺物资”(如盐、铁)为筹码,尝试将这两家地方豪强更紧密地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至少要确保他们在乱起时保持中立,甚至提供有限支持。同时,加大流民中青壮的吸纳和初步军事训练,以“护商队”、“筑堡民夫”的名义,悄然扩充后备力量。
致甘宁: 黄屹的信写得极为坦诚和富有煽动力。他直言天下将乱,大丈夫立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而非终老于江湖。他盛赞甘宁的勇武与豪情,指出零陵水道乃未来连通交州与荆襄的战略要地,恳请甘宁能助他一臂之力,共谋大事。信中附上了一张零陵水系及周边要地的简图,以及一份初步的“水军”构想,并再次承诺,“青莲醉”管够,功业同享。这是正式且极具分量的招揽。
致刘巴: 这封信则写得极为谦和与务实。黄屹(林屹)并未空谈大义,而是以请教的口吻,陈述了零陵可能面临的乱局,以及流民安置、粮草调配、城防修缮等具体事务可能遇到的难题,恳请刘巴看在零陵百姓安危的份上,能出山相助,主持一部分民政后勤工作,并表示会给予他充分的信任和权限。这是针对刘巴性格和才能的精准邀约。
安排完零陵事宜,黄屹的目光投向了北方。黄巾之乱的主战场在中原,他绝不能困守荆南一隅。他必须北上,亲眼观察这场巨变,寻找介入的时机,并在天下英雄面前,初露锋芒,打出他黄屹(暂时还需以林屹之名)和“云麾卫”的威名!
“老胡,”黄屹召来胡汉三,神色肃然,“点齐我们带来的五百云麾卫,一人三马,携带十日干粮,配足箭矢。我们不去零陵了,直接北上,目标——南阳郡!”
“北上?去打黄巾?”胡汉三眼睛一亮,非但无惧,反而兴奋起来。
“是去看,去等,去……寻找机会。”黄屹目光深邃,“记住,我们现在是‘北上贸易受阻、听闻乱起欲返乡避险的零陵林氏商队护卫’。非到必要,绝不轻易卷入战团。但若有机会……”他顿了顿,语气转冷,“便要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插入最关键的位置,让所有人都记住我们的力量!”
他选择南阳郡作为第一站,是因为此地乃荆州北部重镇,黄巾活动频繁,又毗邻司隶,信息灵通,且局势尚未完全失控,便于他这支精干小队活动。
临行前,黄屹再次检查了自身的装备和物资。那杆特制的“穿云”强弓,几壶破甲箭,还有那似乎永远喝不干的“青莲醉”葫芦。
他的行囊里,除了必要的金银,便是沿途收集的各种药材和调料,以及那份由各地“暗桩”不断补充、更新的大汉疆域图(虽然粗糙,但已是这时代难得的珍宝)。
他灵魂深处那古老意识带来的无数碎片化知识——关于行军、布阵、地理、人心——在此时仿佛变得更加活跃,与眼前纷乱的情报相互印证、融合。
五百云麾卫,如同五百头即将出闸的猛虎,在襄阳城外悄然集结。他们换上了风尘仆仆的商队护卫服饰,掩去了大部分制式装备的痕迹,但那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却难以完全掩盖。
黄屹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南方,那是零陵,是他初步扎下的根基;又看了一眼西北方向,那是南阳,是即将到来的风暴眼,也是他潜龙跃渊的第一个舞台。
“出发!”
一声令下,五百铁骑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卷起烟尘,向着北方,向着那已然雷鸣电闪的乱世中心,义无反顾地驰去。
山雨已来,风满楼。潜龙蛰伏已久,是时候搅动这天下风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