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那几名守卫的匪徒,显然没料到会有人能如此精准地突破重重幻象,直接找到这隐秘的入口。他们脸上的惊愕尚未褪去,赵虎已如猛虎下山般扑到近前!刀光如同匹练,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划出冰冷的弧线,带着积攒已久的怒意与杀气。两名匪徒刚举起弯刀,便被赵虎势大力沉的一刀连人带刀劈翻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洞口的沙地。另一名匪徒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紧随其后的护卫一刀刺穿后心,哼都没哼一声便扑倒在地。最后一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中兵器“哐当”落地,跪地求饶,被赵虎一个刀柄重重砸在脑后,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干净利落。陈远团队毫不犹豫,如同利刃般刺入了山洞的黑暗之中。
洞内并非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反而颇为宽敞干燥,显然经过精心修整。墙壁上间隔固定着燃烧的火把,橘红色的光芒跳动着,勉强驱散了深处的黑暗,投下长长短短、晃动不安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燃烧油脂的呛人气味、金属摩擦的淡淡腥气,还有一种类似硫磺和某种植物根茎燃烧后混合的、略带刺鼻的化学物气味,这很可能就是那致幻气体的来源之一。而那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此刻愈发清晰,仿佛某种巨大的机械正在洞穴深处规律地运转,带着地面的轻微震动,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沿途遇到几波闻讯赶来阻拦的匪徒,但在赵虎等人含怒出手之下,几乎构不成像样的抵抗。刀锋砍入肉体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声、濒死的惨嚎,在曲折的洞穴通道内回荡,更添几分血腥与肃杀。陈远目光锐利,一边快速前进,一边留意着洞穴的结构。他发现这里岔路极多,一些侧洞里堆放着成袋的盐巴和一些密封的木箱(显然是走私的货物),而在一个较大的岔洞深处,他甚至看到了几个粗糙的木笼,里面关着七八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民众,有男有女,看到他们闯入,只是惊恐地缩成一团。
“分头行动!”陈远当机立断,语速极快,“赵虎,你带一人清理残余匪徒,务必确保安全,解救所有被掳的人!阿青,随我去深处,找到操控幻象的核心,阻止他们破坏!”
“是!大人小心!”赵虎应声如雷,点了那名使刀最狠的护卫,如同旋风般冲向传来匪徒叫喊声的岔路,很快那边就传来了更激烈的搏杀声。
陈远则带着阿青和另一名持剑的护卫,不再理会零星抵抗,循着那越来越响的机械嗡鸣声,以及怀中那两块碎片越来越清晰、几乎要跃动而出的共鸣感,直奔洞穴最深处。
越往里走,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是明显。粗糙的岩壁被修整得相对平整,脚下甚至出现了粗糙打磨的石阶,一些关键部位还用粗大的木柱进行了加固。空气中那股化学物的气味更加浓郁,还夹杂着热油和高温金属的气息。
终于,在转过一个急弯后,他们闯入了一个巨大的、灯火通明的洞窟之中!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陈远和心思敏捷的阿青,都瞬间屏住了呼吸,被这古代“科技”与工程学结合的奇观所震撼。
洞窟足有数丈高,方圆十几丈,中央赫然是一个极其复杂的水利驱动系统!一条引自地下暗河的水渠奔腾不息,汹涌的水流冲击着数个巨大的木制水轮,带动着一套由皮带、齿轮和连杆构成的复杂传动系统。这些机械装置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正是他们之前听到的噪音来源。
而这一切机械力量的核心,是驱动着数面巨大无比的、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金属凹面镜!这些凹面镜被安装在可以多轴转动的沉重基座上,由复杂的杠杆和齿轮组精确控制着角度。它们将来自洞窟四周数十处特制大型油灯和篝火池(里面燃烧着混合了特殊燃料、异常明亮的火焰)的光线,巧妙地捕捉、反射、再聚焦,形成数道极其凝聚和强烈的光柱!
这些光柱,最终齐齐射向洞壁上方一个被精心开凿、打磨得异常平滑的、如同巨大窗口般的椭圆形通道口。毫无疑问,所有的光影,就是通过这个“窗口”,被投射到外面逆温层形成的天然“幕布”上,制造出了那宏伟逼真的“海市蜃楼”!
在洞窟的一侧,排列着几个造型奇特的陶土炉子,里面正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矿物或植物粉末,冒出绿色、紫色和黄色的浓烟(用于制造幻象后期的颜色变化和部分致幻气体)。另一侧,则是由水力驱动的一组转轮,上面挂着大小、形状各异的铜片和铃铛,随着转轮旋转,相互撞击,发出那些扭曲、诡异的乐声和噪音,通过隐藏在岩壁中的管道传送到外界。
几个穿着金沙帮服饰、但明显是工匠模样的人,正惊慌失措地用锤子、铁钎试图砸坏那些精密的齿轮和镜面基座,显然是想在最后时刻毁灭证据。
“住手!”陈远目光一寒,厉声喝道,声音在巨大的洞窟内回荡。
那几名工匠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工具“叮当”落地,面无人色地瘫软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陈远没有立刻理会他们,他的目光被洞窟最里面角落的一个身影吸引。那是一个穿着灰色洗得发白的长袍、面容枯槁、身形瘦削的老者。他并没有像那些工匠一样惊慌逃窜或试图破坏,只是静静地坐在一个光滑的石墩上,眼神复杂地看着闯入的陈远,又回头望了望那仍在轰隆运转、光柱耀眼的庞大装置,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失落、释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沙哑的叹息。
“没想到……老夫穷尽心血,参悟古籍,借助这天地之力布下的‘蜃楼幻境’……真的有人能看破,而且……如此之快……”老者的声音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颓然。
就在这时,赵虎洪亮的声音从后面通道传来,带着胜利的喜悦:“大人!匪首沙里飞已擒获!残余匪徒皆已肃清!被掳的乡民全都救出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赵虎和那名护卫押着一个被牛筋绳捆得结结实实、浑身是血却依旧满脸凶悍、兀自挣扎怒骂的彪形大汉走了过来,正是金沙帮帮主沙里飞。他身后,跟着那群获救的民众,他们相互搀扶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感激。
金沙帮这个利用古老智慧扭曲为恶、盘踞沙漠边缘为祸一方的毒瘤巢穴,在陈远团队的精准打击和科学智慧面前,被彻底连根拔起!笼罩鸣沙镇许久的“鬼市”阴云,至此,终于被科学的利剑彻底驱散。洞窟中那依旧在运转的庞大装置,此刻不再是制造恐惧的工具,反而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诉说着人类智慧既可创造奇迹,亦可滋生罪恶的双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