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几声破空锐响。数道颜色各异的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不远处已成废墟的岛屿岸边,显露出七八道身影。这些人男女皆有,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周身灵气环绕,显然是正道修士。
为首一人,是一名身着雪白绫罗长裙的女子,容貌姣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义与怒意。她目光扫过刚刚恢复平静、却残留着浓烈死寂与邪煞气息的海面,又看向悬浮空中、周身气息古怪(邪气与金光并存)的鬼煞真人,俏脸含霜,厉声斥道:
“邪魔外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在此行凶,乱杀无辜!还不速速伏法!”
鬼煞真人正沉浸在“赚功德”的喜悦中,被打断后很是不悦。他乜斜着眼看向那白衣女子,嗤笑一声:“无辜?小女娃,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无辜了?”他指了指下方的废墟,“我徒儿灭了这岛上孽障,天道降下亿万功德,直接将他那尊魂幡化为了功德圣器!你说他们无辜?那你是在质疑天道不公咯?”
白衣女子闻言一怔,显然“功德圣器”四个字对她冲击不小。但她随即柳眉倒竖,坚持道:“纵然此地居民或有不是,尔等身为修行之人,亦当以慈悲为怀,导人向善!岂能妄动杀孽,行此灭族绝种之事?你们就不能用爱去感化他们吗?”
“感化?”鬼煞真人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伸手指着那白衣女子,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好个小八嘎邪修!竟敢以妖术夺舍我东土无辜女修,在此妖言惑众,妄图阻挠道爷我行善积德!真是找死!”
他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突然,不仅对面的正道修士们愣住了,连刚刚从远处灰头土脸飞回来的墨尘也傻眼了。师父这睁眼说瞎话、反咬一口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啊!
那白衣女子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胡说八道!我乃清莲剑宗……”
她话未说完,鬼煞真人已然动手!他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对方是谁。在他此刻的认知里,阻止他“赚功德”的,就是阻道之敌,比魔道仇人还可恨!
只见他袖袍一拂,并非之前那等浩大阴邪的阴影触手,而是三道凝练至极、内蕴一丝金光的漆黑煞气针,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白衣女子眉心、咽喉、心口三处要害之前!速度之快,远超寻常邪法,更带着一股堂皇正大却又诡异无比的破邪之力!
“师姐小心!”旁边几名修士惊呼,纷纷出手阻拦或撑起护盾。
但那煞气针似乎对正道灵力有着奇特的克制作用,轻易穿透了仓促间布下的防御。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白衣女子护体灵光如同纸糊般被洞穿,她脸上惊愕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娇躯晃了晃,软软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一击毙命!
干净利落,狠辣果决。
现场一片死寂。剩下的几名正道修士又惊又怒,看着地上同门的尸体,再看向鬼煞真人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他们完全没想到,这邪修竟敢如此毫不顾忌,当着他们的面直接下杀手,而且手段如此诡异强悍!
鬼煞真人却像是拍死了一只苍蝇般随意,他甩了甩袖子,冷哼道:“被八嘎邪灵夺舍,已然无可救药,道爷我送她往生,亦是功德一件。”
就在这时,那几名惊怒交加的正道修士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衣着相对朴素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上前一步,并非出手攻击,而是对着鬼煞真人拱手施礼,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和……谄媚?
“仙师!仙师请息怒!晚辈有话要说!”
鬼煞真人正准备将这些“碍事”的正道修士一并“超度”了,闻言动作一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哦?你待如何?”
那中年男子连忙道:“仙师明鉴!您方才灭杀的这女子,是否被夺舍晚辈不知,但她以及她身后的宗门,与这扶桑岛势力确有勾结,绝非善类!而且,仙师容禀,这座被您高徒灭掉的扶桑岛,其实并非独立存在,它只是那东海小八嘎族群的‘秽土四岛’之一!”
“什么?”刚刚飞回来的墨尘闻言,惊讶出声,“竟然还有三座?”
鬼煞真人眼中则是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饿狼看到了更多的肥羊。
那中年男子,似乎是一名知晓内情的散修,继续慷慨陈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痛恨:“正是!秽土四岛,同气连枝,血脉相连,其上行径一般无二,甚至更为酷烈!他们捕杀灵兽、虐杀生灵、污染海域、亵渎亡灵,其罪孽罄竹难书,业力之深,早已人神共愤!只是因其地处偏远,又与某些西方异族有所勾结,方能苟延残喘至今!”
鬼煞真人闻言,不惊反喜,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当场豪气干云地仰天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秽土四岛!好一个罄竹难书!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天道助我啊!”
他一把拉过还在发懵的墨尘,兴奋道:“徒儿!听见没有?目标,另外三座八嘎秽土岛!出发!咱们去把泼天的功德,全都捞回来!”
说罢,他不再理会岸边那些神色复杂的正道修士,袖袍一卷,那柄异变的、金光愈发璀璨的尊魂幡自动飞起,迎风便长,化作一道淡金色遁光,承载着师徒二人,如同流星赶月般,朝着散修所指的方向破空而去!留下岸边一群面面相觑、心情复杂的幸存者,以及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