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修为高深,不过半日功夫,便已横跨万里海域,抵达了墨尘所说的坐标位置。
遁光按下,悬浮于空中。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心硬如铁的鬼煞真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方哪里还有什么岛屿?只剩下一片巨大的、焦黑的废墟。断壁残垣依稀能分辨出曾经的建筑轮廓,但所有的一切都被一种恐怖的力量夷平、碳化。海风吹过,卷起漫天灰烬,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与净化后的怪异空旷感。没有一丝生灵的气息,没有一丝怨魂的残留,干净得令人心悸。
“这……这是一个没剩啊?”鬼煞真人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神识扫过,确认无疑。这座岛,从微生物到人类,所有生命痕迹,连同其存在的根基,都被彻底抹去,手段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天道执行般的冷酷决绝。
“师父,”墨尘看着下方废墟,有些不安地扯了扯鬼煞真人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灭了这座岛,我的尊魂幡会变成这样?它是不是……坏了?”
鬼煞真人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细细感应着天地间残留的气机。渐渐地,他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的神色,有明悟,有震撼,更有一种荒诞至极的感觉。
他睁开眼,看着徒弟那清澈中带着愚蠢的眼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坏了?不,徒儿,它没坏……它不仅没坏,反而迎来了天大的造化!”
他指着下方的废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你知道你灭掉的是什么吗?是罪孽!是罄竹难书、天地不容的滔天罪孽!这座岛上生灵,其所作所为,早已触怒天道,业力缠身,每一个灵魂都肮脏污秽到连幽冥地狱都未必愿意收纳!”
“你灭了他们,非但无过,反而是在替天行道,涤荡乾坤!”鬼煞真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这尊魂幡吸纳了岛上所有魂魄与怨气,相当于一次性承载了这岛屿积累不知多少年的庞大业力。然而,天道至公!你行此‘善举’,自有功德降下!这金光,这暖意,便是亿万万功德之力汇聚显化!你的尊魂幡,如今已不再是单纯的邪器,它成了一柄……功德之宝!”
“功……功德之宝?”墨尘目瞪口呆,这个词对他一个邪修来说,太过陌生和讽刺了。他举起手中金光隐闪的尊魂幡,感觉更加烫手了。“师父,那我们……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您常教导我,咱们是邪修,邪修就要走邪门歪道,吸煞气,炼生魂,逆天而行……可现在这……”
“啊呸!”鬼煞真人猛地啐了一口,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焕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眼中那丝金光愈发明显,“能证道成圣,谁还他喵的走邪魔歪道?!傻小子,你懂什么!自古正邪不过手段,最终目的皆是超脱!以前是没路子,只能摸黑走那泥泞小道,现在天道把通天金光大道铺到咱爷俩脚底下了,还不赶紧往上爬?!”
他激动地拍着墨尘的肩膀,力道之大,差点把少年拍进海里:“徒儿,你立大功了!天大的功劳!哈哈哈,灭一岛而功德加身,这买卖……不,这善举,做得太值了!”
就在鬼煞真人仰天大笑,畅想未来之时,远处的海平面上,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嚣。数十艘造型简陋的船只,正劈波斩浪,朝着这片已成废墟的岛屿冲来。船头上站满了身材矮壮、面容凶狠的男子,他们挥舞着武器,口中发出“八嘎!八嘎!”的怪叫声,显得愤怒而狂暴。显然,他们是这座扶桑岛的关联势力,前来探查或报复。
更有甚者,一些船上的弓弩手已然发动攻击,零星的箭矢和几道微弱的光芒(似乎是某种简陋的法术或火药武器)朝着空中的两人射来。
“师父小心!”墨尘下意识地举起异变的尊魂幡,想要挡在师父身前。这幡如今金光更盛,似乎对下方的恶意产生了本能排斥。
“逆徒!起开!”鬼煞真人却是一声大喝,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了饿狼见到猎物般的狂喜,“敢挡为师成圣契机?!滚一边看着!”
话音未落,他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在墨尘的屁股上。少年“嗷”的一声,化作一道流星,被远远踢飞,在天际变成一个小光点,不知落向何方。
清理了“障碍”,鬼煞真人独自面对蜂拥而至的船只和攻击。他悬浮在半空,黑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看着那些越来越近、叫嚣不断的“八嘎”们,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愉悦的弧度。
“来吧,来吧!让道爷我看看,这功德……是如何个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