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站在战场中央，脚下的泥土已经被血浸透。
他没有动，双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落的血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三天三夜的战斗结束了，敌军主力被击溃，残兵逃的逃，死的死，战场上只剩下断旗、碎甲和未冷的尸体。
远处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几名身穿各族礼袍的人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发老者，手里捧着一卷金册，身后跟着十几名使者，分别来自妖族、魔族、仙界和幽冥。他们走到林战面前十步远停下，老者跪地，双手将金册高举过头。
“诸天愿签永世和平之约，请血祖收下此书。”
老者声音发抖，额头贴在地上，不敢抬头。
林战没看那金册，右脚抬起，重重踩在身旁一名死去敌将的胸口。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鲜血从口鼻中涌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又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他的双眼一黑一红，血轮缓缓转动。
视线穿透皮肉，直入灵魂。老者的魂魄在颤抖，里面藏着不甘，藏着侥幸，还有一丝未灭的杀意。林战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使者浑身一僵。
“你说和谈？”
他开口，语气平静，“你怕的不是谈判，是你自己活不到明天。”
四周一片死寂。风卷起残旗，发出扑啦的响声。血祖军列阵在后，无人说话，无人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统帅背影。
林战迈步向前，一步踏出，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他走到老者面前，俯视着那颗低垂的头。
“我打了三天，斩了你们七位真王，破了十一座大阵，杀了三千八百人。”
他顿了顿，“不是为了听你们说一句‘我们认输’。”
老者身体一颤，金册差点脱手。
“我要你们记住——”林战声音提高，“谁才是这片天地的主宰。”
他转身环顾四方。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战旗如今倒在地上，被血染成暗色。妖族的图腾裂成两半，魔族的符文黯淡无光，仙界的灵纹早已消散，幽冥的鬼火熄灭殆尽。
“条约？”他摇头，“我不需要。”
他抬头看向天空，乌云尚未散去，血月虚影仍悬于空中。他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也传向更远的地方。
“我要的，是敬畏。”
“从此往后，提我之名，尔等需胆寒。”
“见我之影，尔等当跪伏。”
“否则——”
他双剑归鞘，双手自然垂下。
“下次，我不再留一个说话的人。”
全场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老者额头抵地，全身发抖。身后的使者们纷纷跪下，无人敢抬头。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战争的结束，而是一个时代的开启。
林战不再看他们，转身望向自己的军队。
血祖军依旧沉默，但眼神变了。那种变化不是欢呼，不是激动，而是一种更深的东西——信仰。他们看着林战的背影，像是看着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一名年轻将领握紧了手中的刀，指节发白。
一位老兵悄悄抹了眼角，然后挺直了腰。
林战知道他们在看他。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倒下。
他已经不是那个为生存挣扎的孤儿，也不是那个只想变强的少年。他是血祖，是这支军队的魂，是这片天地新的规则。
他站得笔直，黄金神魔体的气息虽已收敛，但体内金纹仍在流动。眉心的鸿蒙道印微微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但他没有闭眼，也没有分神。他知道现在不能放松，哪怕一丝。
使者们开始后退，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什么。老者爬着后退几步，才敢站起来，带着其他人缓缓离开。他们的脚步很轻，像是怕踩到地上的影子。
林战没阻止他们。
他知道他们回去后会说什么，会做什么。也许有人想反抗，也许有人在谋划。但他不在乎。只要今天这一幕留在他们心里，就够了。
风再次吹过战场，卷起几片焦黑的布条。
一只断手握着半截长枪，插在土里，指尖朝天。
林战的目光扫过这片土地。
这里死了很多人，有敌人，也有他的兄弟。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有些人还在后方躺着。但他必须站在这里，站着，才能让活着的人继续相信。
远处，血祖军的旗帜缓缓升起。
黑色底面，中央是一轮血月，下方写着两个字：血祖。
林战看着那面旗，一动不动。
这时，眉心突然一热。
鸿蒙道印震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他本能地想要抬头，却又强行压下这股冲动。
他不能闭眼。
他还在这里，还在战场上，还必须掌控一切。
可那股感觉越来越强。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在遥远的记忆深处，在轮回的尽头。
他咬牙，手指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血月虚影轻轻晃动了一下。
一道极细的光从月影中垂落，正好照在他眉心的位置。
林战的身体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