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战还跪在血池里,双手插进泥中。他的指节发白,手臂不停颤抖。体内的力量像洪水冲开闸门,四处乱撞。每一条经脉都在胀痛,骨头像是要炸开。他没喊,也没动,只是死死咬住牙关。
眉心滚烫。鸿蒙道印不再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运转。它把那股狂暴的气息一点点拉进循环路线。林战闭眼,意识沉入体内。他看见自己的经脉变成了黑色河道,里面流淌的不是血,是熔岩般的光流。道印悬在头顶,不断压缩、引导这些光流进入四肢百骸。
一次呼吸,光流走完一圈。
两次呼吸,胀痛减轻一分。
三次呼吸,肌肉开始收缩重组。
他睁开眼。瞳孔已经变了。左眼漆黑如夜,右眼猩红似火。两色光芒交替闪烁,照得血雾微微晃动。他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缕气从指尖升起,颜色是暗金夹杂血红。这气息一出现,周围的血池就沸腾了。
林战站起身。双脚踩在碎石上,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他没有看脚下,而是盯着祭坛中央那个凹槽。那里和道印形状一样,但他知道现在不能碰。那不是开启的时机,而是融合的终点。
他举起右手,对准天空。道印自行浮现,在眉心旋转。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出去。刹那间,骨骼发出脆响,一层新皮从内而外覆盖全身。皮肤下浮现出红色纹路,像是活蛇游走。肌肉鼓起又落下,身形拔高半寸。这不是简单的变强,是本质的蜕变。
神魔道体进化完成,新的躯体诞生——血色神魔体。
林战握拳。空气炸裂,声音像雷劈山崖。方圆百丈的空间寸寸断裂,裂缝中溢出灰雾。那是空间被压塌的征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合拢。这一次,力量完全听命于他。
“这才是真正的开始。”他说。声音低沉,却带着穿透深渊的威压。
就在这时,识海深处传来一阵震动。一道残影缓缓浮现,站在他面前。那是个穿战甲的人,面容模糊,只剩一双眼睛透着沧桑。他是血祖最后的意识,也是这一脉的源头。
“你做到了。”那声音不急不缓,“她曾是我分裂的恶念,如今回归本源,血脉完整。”
林战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用谢我。”残影继续说,“这不是恩赐,是你自己争来的。道印选你,不是因为你多强,而是因为你从未放弃过战斗。”
风从深渊底部吹起,卷动林战的衣角。他的黑发随风扬起,双眸一黑一红不停交替。残影的身影开始变淡。
“记住,”他说,“血祖不是称号,是责任。从今天起,三界将因你而震颤。你不再只是继承者,你是主宰。”
话音落下的瞬间,残影彻底消散。最后一丝气息融入林战眉心。道印轻轻一震,表面浮现出完整的古老符文。那些纹路深入骨髓,与血液共鸣。
林战抬头。他的目光穿透血雾,直望上方深渊出口。他知道,刚才那一战结束了。但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他迈出一步。脚落之处,地面轰然塌陷。血光冲天而起,像一根柱子贯穿天地。整片葬神渊剧烈摇晃,远处山脉接连崩裂。有守山弟子正在巡逻,突然抬头,看见那道血柱,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灵界某座城池中,一名老者正在打坐。他猛地睁眼,手中茶杯炸成碎片。“不可能……那个名字,怎么会重现?”
仙界云端之上,慕婉卿正站在峰顶练剑。她停下动作,望向北方。手中的剑嗡鸣不止,剑尖指向同一个方向。
神界边缘,一处隐秘洞府内。血煞老祖猛然站起,脸色大变。“这股气息……难道他真的成了?”
无数强者在同一时间感应到了这股威压。有人惊恐,有人敬畏,也有人冷笑。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
血祖,回来了。
林战站在祭坛中央,周身环绕血色光晕。他的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四周岩壁上,如同远古战神降临。他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一团血气缓缓凝聚。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这是宣告。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深渊:“从今天起,老子要让诸天知道——”
话未说完,空中忽然传来撕裂声。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祭坛前方三十步处。光芒散去,露出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人影。那人背对着林战,双手负后,衣袖无风自动。
“你的确很强。”那人说,“但诸天秩序不容破坏。血祖之路,到此为止。”
林战看着他,眼神没有波动。他慢慢收拢手掌,血气消失。然后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石头化为粉末。
对方依旧站着,没有回头。
林战再走一步。这次,地面裂开更深的沟壑,裂缝一直延伸到金袍人脚下。可那人还是不动。
第三步落下时,林战已离他不到十步。他停下,盯着那人的背影。
“你说结束?”他问。
金袍人终于缓缓转身。脸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林战笑了。他抬起右手,指尖点向对方眉心。
“那你告诉我,”他说,“谁才有资格定这个‘止’字?”
指尖距离面具还有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