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光柱轰然落下,林战左手迎上。
手臂表面的纹路剧烈跳动,像是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他没有退,也没有防御,反而将神魔血气压入左臂经脉,让那些紫黑色的痕迹更快蔓延。毒素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皮肤开始发黑,肌肉纤维一根根断裂又重组,新生的血肉刚成形就被腐蚀。
鬼王在空中大笑:“你这是自寻死路!以为能靠残破道体硬扛?等你全身化作毒尸,我再把你炼成幡下厉鬼!”
林战不答。
他闭眼,眉心一震。鸿蒙道印自行开启,像一张无形之口,直接吞向侵入体内的毒血。那不是简单的吸收,而是逆向牵引——以自身为媒介,把鬼王释放出的腐毒强行拽入印记深处。
剧痛翻倍。
每一丝毒素被吞噬,识海就如遭雷击。可他也看清了。
印记中浮现画面:一片血色荒原,狂风卷着灰烬呼啸。一头巨兽伏在地上,通体漆黑,头生双角,脊背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名身影立于高台,手持长剑,剑尖滴血。那巨兽抬头,眼中满是怨恨与屈辱,却不得不低头,发出臣服的低吼。
画面一闪而过。
林战睁眼,血轮锁定鬼王丹田处的本源精元。那团猩红能量里,藏着一丝极淡的烙印,形状如锁链,正与黄泉炼狱幡相连。
他明白了。
“你不是偷了血祖本源。”林战开口,声音平静,“你是当年被镇压的坐骑。这毒,是你背叛后留下的伤痕,你用它来炼化本源,只为续命。”
鬼王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色骤变,瞳孔收缩。手中的幡旗猛然一抖,裂缝中的哀嚎声顿时尖锐数倍。
“胡言乱语!”他怒吼,“我乃幽冥之主,万鬼之王,岂会是区区坐骑?”
林战站在原地,不动一步。
“你怕了。”他说,“你根本不敢提‘血祖’二字,因为你清楚,真正的主人还活着。你夺来的力量,不过是残渣。你炼化的本源,只是当年那一剑没斩尽的余孽。”
鬼王双手握紧幡杆,指节发白。
“住口!”
他猛地挥旗,更多紫黑毒雾从裂缝中涌出,凝聚成数十道细针般的气流,直射林战周身大穴。空气瞬间腐化,地面寸寸龟裂,草木触之即枯。
林战双剑出鞘。
右剑横扫,斩断三道毒针;左剑斜撩,剑气呈弧形扩散,将后续攻势尽数挡下。他的动作没有多余变化,每一击都精准落在攻击间隙。神魔双剑共鸣,剑意交织成网,竟在身前形成一层微弱金光。
那是万道归一的雏形。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流转——神族霸体的刚正,魔族不灭的韧性,在鸿蒙道印的调和下短暂合一。金光虽薄,却将剩余毒针尽数净化。
鬼王眼神终于出现动摇。
他没想到这具身体竟能驾驭双属性之力。更没想到,对方不仅看穿了他的来历,还能反手破解腐毒。
“你以为你知道一切?”鬼王咬牙,“那你可知,为何那一剑没杀我?不是杀不死,是你不想杀!因为你需要一个替身,去承受轮回反噬!”
林战一顿。
这句话戳中了什么。
他没有回应,但心跳加快了一瞬。
鬼王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冷笑着继续:“你失忆了,对吧?你只记得自己是血祖,却不记得做过什么。那一剑,是惩罚,也是交易。我替你受劫,你留我一线生机。可你后来毁约了,把我丢进黄泉深处,任我魂魄撕裂千年!”
林战盯着他。
“所以你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报复?”
“不。”鬼王摇头,眼中血光暴涨,“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本源、地位、名字……你欠我的,我要亲手取走。”
话音未落,他再次催动幡旗。丹田处的精元剧烈震动,大量毒血被抽出,融入幡面。整个黄泉炼狱幡开始扭曲变形,顶端浮现出一颗模糊的头颅轮廓,正是那巨兽的模样。
林战察觉危险。
这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某种唤醒仪式。鬼王正在尝试让那头颅彻底复苏,或许,那就是他真正的本体。
不能再等。
林战双剑合拢,剑尖相对,置于胸前。神魔血气全数灌入,双剑发出嗡鸣。金光由薄转厚,逐渐凝实。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推进,一步踏出,剑光如潮水般向前碾压。
鬼王怒吼:“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林战不答。
第二步落下,金光暴涨三丈,所过之处,毒雾消散,地面恢复原色。
第三步,剑光已至鬼王面前。
幡旗剧烈颤抖,那颗头颅发出无声嘶吼,却被金光压制,缓缓退入幡内。鬼王喷出一口黑血,手中法器脱手飞出,倒插在地。
他单膝跪地,抬头瞪着林战,眼中全是不甘。
“此事未完。”他咬牙,“只要本源还在,我就能回来。你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
林战一剑劈下。
金光斩落,鬼王抬手格挡,整条右臂当场炸开,化作血雾。他惨叫一声,抓起幡旗撕裂空间,身影迅速消失在裂隙之中。
战场安静下来。
毒雾散去,阳光重新照在地面。林战站在原地,双剑垂下,剑尖滴落最后一滴黑血。
他低头看向左臂。
紫黑纹路仍在,但搏动频率明显减弱。刚才那一战,道印吞噬了大量毒血,也解析出更多记忆碎片。他确定了一件事:鬼王确实曾是血祖座下之兽,因叛变被创,封印于黄泉之下。而如今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单纯夺权,更像是在完成某种未竟之事。
问题是,血祖当年为何留下活口?
那个交易,又到底是什么?
林战收剑入鞘,眉心印记微微发烫。
他抬头望向远方。
天边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隐约有血影一闪而过。同一瞬间,他左臂的纹路突然跳动一下,像是回应某种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