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太和殿,殿内的盛大排场瞬间撞入眼帘。金砖铺地,光可鉴人,殿柱上悬挂着五彩宫灯,灯火摇曳间,映得四壁的织锦壁画愈发华美。墙角燃着巨大的银骨炭火盆,暖意融融,驱散了深冬的寒气,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烤全羊的焦香与鲜果的清甜,交织成奢靡而热烈的气息。
文武百官、各部权贵分列两侧,身着华服裘衣,低声交谈间,目光却频频往杨毅身上瞟,鄙夷、好奇、探究的神色在脸上交替。杨毅目不斜视,目光落在殿首高悬的龙椅上——慕容垂身着明黄色龙袍,龙纹刺绣栩栩如生,鬓角虽染霜华,却丝毫不减帝王威仪,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正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来历看穿。
“父皇!”哈尼早已在殿侧等候,见杨毅进来,立刻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手腕走到殿中,声音清脆,“杨毅来了!”
满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杨毅身上。他抬手作揖,身姿挺拔,并未行跪拜之礼,声音沉稳清朗:“贫道杨毅,久居山野修道,偶遇公主殿下遭难,略尽绵薄之力。今日恰逢燕王陛下寿辰,特来恭祝陛下千秋万岁,福寿绵长。”
慕容垂指尖轻轻敲击龙椅扶手,目光在他独特的装扮与坦然的神态间流转,语气平淡却带着威严:“道长免礼。听闻你救过凌儿性命,可否细说当时情形?”
慕容凌抢在杨毅身前,眼眶微红:“父皇,那日在邪谷城,儿臣遭刺客突袭,长刀直劈面门,多亏杨道长挺身而出,用胳膊硬生生挡住了那一刀!”她抬手抚过杨毅夹克的袖口,声音带着后怕,“当时刀刃都嵌进了肉里,鲜血直流,道长却眉头未皱,还反手击退了刺客,若不是他,儿臣早已性命不保。”
殿内一片哗然。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杨毅的左臂上,虽隔着厚实的羊皮夹克,却能想象出当时的凶险。拓跋烈脸上的得意淡了几分,段恒也收起了嗤笑,暗自揣测这道士竟有如此胆识。
杨毅抬手按住慕容凌的肩膀,语气淡然:“举手之劳罢了。公主遇险,恰逢贫道途经,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他左臂微微一动,当年刀伤留下的疤痕仍隐隐作痛,却不愿多提。
慕容垂指尖的敲击声渐停,目光掠过杨毅淡然的神色,又落在慕容凌泛红的眼眶上,语气添了几分暖意:“道长侠肝义胆,救驾之功,朕自当重赏。”
话音刚落,殿外内侍便高声唱喏:“诸国使节、宗室王公献贺礼——”
各国使节与王公贵族早已按位次排好,闻言纷纷起身,由两名内侍各托一端铺着红锦的托盘随行,依次上前献宝。
第一个上前的是柔然太子,身着兽纹锦袍,双手扶着托盘边缘,朗声道:“燕王陛下千秋万岁!柔然敬献夜明珠一串,此珠夜能映烛,水火不侵,愿陛下福寿绵长,光照万里!”托盘掀开,十颗鸽蛋大的夜明珠珠光温润,将周遭宫灯的光晕都衬得黯淡了几分,百官纷纷颔首赞叹。
紧随其后的是代国使者,捧着鎏金托盘,盘中弯刀鞘身镶嵌着蓝宝石,雕刻着草原狼纹:“代国敬献天狼刀,吹毛可断,劈铁如泥,愿陛下麾下将士锐不可当!”他抬手轻拔刀身,寒光乍现,殿内仿佛掠过一阵凉风,引得武将们眼中精光一闪。
燕国宗室亲王、各部大臣依次上前:有的托着整幅西域织锦,绣着山河日月,走线精妙绝伦;有的献上千年人参、灵芝,根茎饱满,透着沁人的药香;拓跋烈上前时,内侍托盘上的冷月宝刀静静躺着,他挥刀斩断身侧悬挂的丝绸,刀刃无痕,满殿喝彩声四起:“此刀乃名师淬炼三年而成,愿陛下凭此刀安定北疆!”
段恒献上的是一尊玉制寿星像,玉雕通体莹白,寿星眉眼含笑,手持拐杖,栩栩如生,他高声道:“愿陛下如寿星公般福寿齐天,安享万代荣华!”
所有王公使节献宝完毕,内侍们将贺礼一一陈列在殿侧,金银玉器、宝刀名器、珍稀药材琳琅满目,满殿赞叹声不绝于耳,慕容垂捋着胡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慕容凌忽地上前一步,敛衽躬身道:“父皇稍候,儿臣尚有一份贺礼未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