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残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浓烈的赤金色,晚风裹挟着燥热的气息,吹过许癸厄亚圣殿高耸的白色石柱,卷起几片落在台阶上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轻响。蝉鸣的余音还在空气中飘荡,却被秘藏馆方向传来的压抑气氛压得微弱不堪,仿佛连这夏日的生机,都在那尘封千年的秘密面前,收敛了锋芒。
圣殿深处的秘藏馆,是整个许癸厄亚圣殿最核心的禁地。厚重的橡木大门上,雕刻着繁复的圣光纹路,门楣上悬挂着的黑曜石牌匾,在残阳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平日里别说外人,就算是圣殿的高阶女圣骑,没有大祭司的手谕,也绝无踏入的可能。但今天,那扇从未轻易开启的大门却敞开着,门内烛火通明,数十根手臂粗的白烛,将那些尘封了千年的古籍与器物,映照出一片朦胧而神秘的光晕。
秘藏馆的穹顶极高,绘着上一纪元诸神之战的壁画,斑驳的颜料下,依稀能看到仙神与邪魔厮杀的惨烈景象。中央的长桌是用整块的千年橡木打造而成,桌面上刻着东西方融合的星象图,此刻,长桌旁围坐着一群神色凝重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撼与凝重。
萧尘坐在长桌一侧,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泛着古朴气息的玉简。那玉简是从阿芙罗基地深处的密室中缴获的,通体呈青灰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上古蝌蚪文,字迹扭曲晦涩,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触手之处,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冰冷的邪异气息。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玉简上的文字,脑海中飞速运转着,试图将这些文字与之前看到的史料对应起来。
他的身旁,苏清月正低头看着一本摊开的羊皮卷。那羊皮卷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处甚至有些破损,上面用古希腊语写着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墨迹是用特殊的植物汁液调制而成,历经千年依旧清晰。苏清月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她的眉头微微蹙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时不时抬起头,与对面的艾琳娜交换一个眼神,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楚梦瑶则坐在长桌的另一端,面前摆着一台改装过的笔记本电脑。那电脑的外壳上,刻着真气流转的纹路,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代码和波形图,正是那道从地底万米之下捕捉到的神秘信号。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袖口挽着,露出白皙的小臂,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屏幕上的文字陷入沉思,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键盘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却浑然不觉。
长桌的主位上,坐着许癸厄亚圣殿的大祭司。她年逾百岁,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深处的黑暗。一身雪白的长袍,上面绣着金线编织的圣光图腾,更衬得她气质超凡脱俗。她的手边,放着一本用金线装订的古老典籍,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用黑曜石雕刻的诡异图案——那是一个扭曲的黑洞,黑洞周围,环绕着无数挣扎的人影,每一道影子的脸上,都带着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而在大祭司的身旁,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秦老。秦老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领口扣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一支旱烟杆,烟杆里的烟叶已经熄灭,但他却依旧习惯性地叼着,眉头紧锁,目光炯炯地盯着桌上的玉简和羊皮卷,眼神中带着几分震撼,几分凝重,还有几分深深的忧虑。
三天前,楚梦瑶将那道地底信号的破译结果共享给了许癸厄亚圣殿和秦老。当“收割者”“即将苏醒”这几个字映入众人眼帘时,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是简单的地底未知存在那么简单。于是,一场横跨东西方的联合破译行动,在许癸厄亚圣殿的秘藏馆里,悄然展开。
这三天里,秘藏馆的烛火从未熄灭过。众人翻遍了圣殿里所有的古籍,又从龙城基地调来了无数的上古玉简和史料,那些尘封的卷宗,堆满了长桌的两侧,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霉味和古老的气息。他们废寝忘食,日夜不休,试图从那些残缺的文字中,找到关于“收割者”的蛛丝马迹。
“大祭司,您看这段记载。”艾琳娜突然开口,打破了秘藏馆的寂静。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手中拿着一本用兽皮包裹的羊皮卷,那是圣殿第一代大祭司留下的手记,珍贵无比。艾琳娜的脸色有些苍白,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惊骇,她将羊皮卷递到大祭司面前,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这是第一代大祭司亲手所写,上面说:‘在极北之地的冰盖之下,沉睡着吞噬生机的暗影,它的意识被诸神打碎,封印于大地的血脉之中。暗影不死不灭,散逸的碎片化作无形的猎手,以人心的黑暗为食。当封印松动之时,猎手将苏醒,引导黑暗降临人间,届时,万物寂灭,生机断绝……’”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羊皮卷上,眼神变得越发锐利。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古老的文字,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念下去,把所有相关的内容,都念出来。”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继续念道:“‘上一纪元,暗影自域外而来,名为寂灭之主。它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江河断流,生灵化作飞灰。东方的仙神,西方的诸神,被迫放下隔阂,联手御敌。那场战争,打了整整百年,诸神陨落,仙神寂灭,最终,以诸神的神魂为引,仙神的血肉为锁,将寂灭之主的意识打碎,封印于全球九处‘寂灭之眼’中。寂灭之眼,分布于极北冰盖、深海之渊、荒漠之心……皆是大地生机最薄弱之地。而那些散逸的邪念,便是收割者,它们潜伏于寂灭之眼周围,等待着封印松动的那一天……’”
秦老听到这里,猛地坐直了身体,将嘴里的旱烟杆拿了下来,烟杆在指间微微转动,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还有几分难以置信:“这段记载……和我在龙城基地的古籍库里看到的那本《上古神魔录》上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
他说着,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本用兽皮装订的古籍。古籍的封面已经磨损严重,边缘处甚至露出了里面的兽骨,上面的字迹是用朱砂书写而成,历经千年,依旧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色。秦老将古籍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说道:“你们看,这里写着:‘洪荒之时,有域外邪魔,名曰寂灭之主,其性嗜杀,以吞噬万物生机为乐。它驾着混沌之舟,降临大地,所过之处,化为死寂之墟。东方的三清圣人、西方的佛陀,联手西方奥林匹斯诸神、北欧阿斯加德众神,于极北之渊,展开旷世之战。最终,诸神以自身神魂为引,仙佛以自身血肉为祭,将寂灭之主的意识打碎,封印于全球九处‘寂灭之眼’中。而寂灭之主散逸的邪念,便化作了无数无形的收割者,潜伏于大地深处,以人心的黑暗与欲望为食。一旦寂灭之眼的封印松动,收割者便会苏醒,寻找宿主,引导其破坏封印,直至寂灭之主的意识重聚……’”
“寂灭之主!”
大祭司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震撼。她缓缓翻开手边那本用金线装订的典籍,那典籍的纸张,是用某种巨兽的皮制成,坚韧无比。她指着其中一幅插图,那插图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伸出无数只漆黑的触手,触手上挂着无数挣扎的灵魂。“这本典籍,是圣殿的镇馆之宝,名为《寂灭秘录》,上面记载着上一纪元的战争全貌。上面说,寂灭之主并非来自地球,而是来自域外的混沌之地,它是‘寂灭’的化身,是一切生机的天敌。它的力量,远超凡人的想象,它能吞噬一切生命能量,将整个星球,化作一片死寂的荒漠。诸神与仙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将它封印,而那些封印,需要源源不断的生机滋养,才能稳固……”
萧尘的目光落在那本金线典籍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悸动。他感觉到,自己丹田凝成的青囊剑,似乎在微微发烫,剑鞘上的古朴纹路,也在隐隐闪烁着灵光,仿佛在呼应着典籍中的力量。他拿起桌上的那枚青灰色玉简,说道:“我手里的这枚玉简,是从阿芙罗基地缴获的,上面记载着阿芙罗家族的起源。上面说,阿芙罗家族,原本是守护一处寂灭之眼的守护者家族,他们的先祖,是上一纪元诸神之战的幸存者,奉命守护位于大西洋深处的寂灭之眼。但在数百年前,家族中的一位先祖,被收割者附身,从此,阿芙罗家族便背离了守护的使命,开始疯狂地追寻寂灭之主的力量,试图借助那份力量,统治世界。他们建立了阿芙罗组织,使用合欢之力四处掠夺能量,用来滋养收割者,加速封印的松动……”
“原来如此!”苏清月恍然大悟,她抬起头,看着众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明悟,还有几分后怕,“暗黑医学会也是一样!我之前研究过暗黑医学会的资料,他们痴迷于研究死亡能量,不择手段地杀戮,掠夺生命,甚至用活人做实验,试图制造出‘基因改造士兵’。现在想来,他们也是被收割者附身了!收割者以人心的黑暗和欲望为食,那些野心勃勃,被权力、欲望、仇恨吞噬的人,就是它们最好的宿主!阿芙罗女王想要建立一个由她掌控的‘绝对理性’世界,暗黑医学会想要用死亡能量统治全球,这些看似疯狂的念头,其实都是收割者在背后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