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的车程,在林阳心无旁骛的疾驰下转瞬即逝。当他再次踏入临江市的地界时,天色已近黄昏。他没有丝毫停留,方向盘一转,越野车便如同一头黑色的猎豹,径直朝着城郊的青龙山方向驶去。
山顶道观,依旧是那般清幽古朴,与世无争。
青山道长对于林阳的去而复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静坐在蒲团上,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道长,”林阳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晚辈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下,可知那欧阳家族,在临江市的具体所在?”
青山道长缓缓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抚须沉吟片刻,开口道:“欧阳家身为隐世家族,行踪诡秘,其具体位置,贫道也并不确切知晓。只听闻一些模糊的传闻,说他们的根基,似乎建立在临江市西边,那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深处。”
“西边丛林?”林阳闻言,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将家族根基安置在莽莽丛林之中?这倒是与他预想的豪门大宅有所不同。
忽然,他心念一动,想起了自己在凤凰山万丈谷底时的感受——那里的天地灵气,远比都市之中要浓郁精纯得多!
“难道……古武者也能吸收这天地灵气?欧阳家选择隐居丛林,是为了借助那里更浓郁的灵气进行修炼?”一个猜想在他心中浮现。若真是如此,那古武者的修炼体系,或许与修仙者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共通之处。
“多谢道长指点!”林阳压下心中的思绪,对着青山道长郑重抱拳。无论原因为何,既然有了方向,便值得一去。
“林施主此行,杀气盈胸,还请……万事小心。”青山道长看着林阳眼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色与决绝,轻叹一声,出言提醒。
林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下了青龙山。身形展动间,已是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如同一缕青烟,朝着临江市西边的广袤丛林疾掠而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林阳的身影已然没入了这片苍茫古老的森林之中。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泥土的腥气。
甫一进入丛林深处,林阳筑基期一层的敏锐感知便立刻捕捉到了异常——此地的天地灵气,果然比外界,甚至比凤凰山谷底还要浓郁几分!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同时,他那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般铺开,在幽暗的丛林深处,隐约捕捉到了几股不同于寻常野兽的、蕴含着内息波动的气息!这些气息或强或弱,分散在不同方位,但都隐隐指向丛林更深处。
林阳双眼微微眯起,寒光乍现:“看来,果然在这一带……欧阳家,你们的末日,到了!”
他不再犹豫,循着那几股气息最为集中的方向,身形如同鬼魅般在密林中穿行,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茂密的灌木和横生的枝桠,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大约十五分钟后,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被精心清理过的林间空地上,一座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古典庄园,如同蛰伏的巨兽般,静静地坐落其中。青砖灰瓦,飞檐斗拱,庄园外围是高耸的围墙,透露出一股森严与古老的气息。而此处的天地灵气,更是比丛林其他地方还要浓郁精纯一筹!
“果然如此……”林阳感受着周身活跃的灵气粒子,心中了然。这欧阳家,确实找到了一个适合修炼的宝地。
他收敛周身气息,正欲径直闯入,耳朵却微微一动。
从庄园内部,隐隐传来了丝竹管弦之声,以及阵阵喧哗与笑语,显得热闹非凡。
“哦?里面似乎在举办宴会?”林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正好,人齐了,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他不再隐匿行踪,迈开步伐,如同回自己家一般,坦然地朝着欧阳家庄园那气派的大门走去。
此刻,欧阳家庄园内,确实是张灯结彩,觥筹交错,一派喜庆景象。
宽敞奢华的大厅内,欧阳家的核心成员,以及一些依附于欧阳家的势力头目齐聚一堂。主位之上,坐着一位面容阴鸷、目光锐利如鹰隼的老者,正是欧阳家的当代家主——欧阳锋!他周身气息沉凝如山岳,赫然已是天级巅峰的修为,距离那传说中的宗师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而坐在他下首,一脸谄媚与激动之色的,正是从云城赶来“常驻”的郑家老家主——郑建国。他正举着酒杯,对着欧阳锋以及他身旁的两个青年频频敬酒。
那两个青年,容貌与欧阳锋有几分相似,眉宇间带着一股傲气,正是欧阳锋的两个儿子——欧阳烈与欧阳焱!他们此前一直在外游历,今日方才归来。
“恭喜欧阳兄!贺喜欧阳兄啊!”郑建国满脸红光,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没想到烈公子与焱公子此番游历,竟有如此惊天机缘。
原来欧阳锋的两个儿子被‘玄阴宗’的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在欧阳锋嘴里得知,玄阴宗可是东南三省古武界的一个门派!实力不容小觑,如此一来,欧阳家可谓如虎添翼,未来必定一飞冲天,指日可待啊!哈哈哈!”
欧阳锋虽然极力保持着家主的威严,但眼中那抹得意与畅快却是掩饰不住,他捋着胡须,朗声笑道:“郑兄过誉了,小儿辈些许微末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哈哈哈!” 那笑声中的志得意满,任谁都听得出来。
欧阳烈与欧阳焱也是傲然昂首,享受着众人投来的羡慕与敬畏的目光。他们拜入玄阴宗,自觉身份已然不同,看向在场众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就在这宾主尽欢,气氛达到高潮之际——
庄园大门处,异变陡生!
两名身着欧阳家服饰、气息不弱的守卫,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戴着棒球帽、身影挺拔的年轻人,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不足三步之地!
两人瞬间大惊失色,他们甚至没察觉到对方是如何靠近的!
“你……你是什么人?!” 左侧守卫厉声喝问,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眼神充满了警惕与惊疑。
林阳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露出一双冰冷如同深渊的眼眸。他看着两名如临大敌的守卫,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森白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渗人:
“我?当然是来送你们……下地狱的人。”
话音未落,林阳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筑基期的恐怖灵力轰然爆发!
“嘭!嘭!”
两声极其短暂而沉闷的爆响!
那两名拥有黄级巅峰实力的守卫,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整个人就如同被无形巨力碾过的西瓜般,瞬间炸裂开来!化为了两团浓郁的血雾,混合着碎骨与肉糜,弥漫在庄园门口!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瞬间随风灌入了热闹的庄园大厅!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好浓的血腥味!”
大厅内的欢庆气氛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刺鼻的血腥气惊得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愕与茫然。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冰冷、清晰,却仿佛带着万载寒冰般气息的声音,如同滚滚惊雷,从庄园大门口传了进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欧阳家,郑建国!我来给你们送礼来了!!”
送礼?什么情况?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
“咻!咻!咻!”
三道黑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惊人速度,如同炮弹般从大门外疾射而入,直冲大厅中央!
“小心!!” 欧阳烈与欧阳焱反应最快,他们毕竟是玄阴宗弟子,实力已达地级初期。眼见不明物体袭来,两人同时厉喝一声,体内内力疯狂运转,双双跃起,拼尽全力,试图将那三道黑影拦截下来!
“砰!砰!噗通!”
一阵手忙脚乱的撞击和闷响之后,欧阳烈和欧阳焱总算勉强将飞来的“礼物”接住,踉跄落地。
然而,当他们低头看清手中接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时——
欧阳烈手中抱着的,是一具极其肥硕、脖颈处断裂参差不齐、还在微微渗血的——无头女尸!那熟悉的衣着款式,那令人过目难忘的臃肿体型……
欧阳焱双手托着的,则是两颗表情凝固、双目圆睁、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人头!那两张脸,对于在场许多人来说,并不陌生……
“啊!!!”
欧阳烈和欧阳焱如同被毒蝎蜇了一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下意识就将手中的无头女尸和两颗头颅狠狠扔了出去!
“哐当!”“咕噜噜……”
无头女尸沉重地砸在地毯上,两颗头颅则如同皮球般滚落,一直滚到了主位前方。
郑建国目光死死地盯住其中一颗头颅,那熟悉的眉眼,那惊恐的表情……正是他的儿子,郑广德!而另一颗,是他寄予厚望的孙子,郑云峰!!
“广德!!云峰!!!” 郑建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杜鹃啼血般的悲号,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身体因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而剧烈颤抖起来!
而主位上的欧阳锋,目光则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钉在了那具无头女尸上。那臃肿的身材,那件他亲自为小女儿挑选的、她最喜爱的艳俗红色衣裙……
“倩……倩儿?!是我的倩儿!!!” 欧阳锋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浑身气势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将身旁的桌椅都震得粉碎!他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起,一股滔天的杀意与暴怒如同火山喷发般席卷整个大厅!
“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女儿?!我要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欧阳锋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大厅屋顶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爸……爸您是说……那……那是小妹?” 欧阳烈和欧阳焱此刻也反应过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骇。
就在这时,在所有人惊怒、恐惧、悲恸的目光注视下,一道身影,缓缓地从庄园大门口,踏着满地的血污,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随手摘下了头上的棒球帽,露出了那张让郑建国刻骨铭心、让欧阳锋杀意沸腾的年轻面庞。
林阳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暴怒的欧阳锋和悲痛欲绝的郑建国身上,用那如同万载玄冰碰撞般冰冷的声音,清晰地宣告:
“欧阳家,郑建国……”
“你们,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