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少年陆游离开了成闵的大营,成闵便开始筹备起来奇袭大散关的计划。
在成闵看来,奇袭大散关对于自己来说,成了便是大功一件,便是失败了,一来这是太后钦点的小学士陆游授意的行动,自己并无甚过错,二来即使魏胜这一次突袭失败了,自己左右也就是损失了一百士卒而已,也是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反倒是魏胜,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奇袭大散关的计划想出来很简单,实行起来却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简单。
成闵先是挑选了两百名军中好手,又从骑兵中抽调了两百匹军马,给军士们准备了五六日的干粮,这才叫来魏胜,让魏胜,老付,阿宁三人上了马,带着人马向着大散关而去。
魏胜倒是没敢多问为什么原本定好的一百人的突击队,成闵居然给了两百人,只是在成闵的催促之下匆匆上马,开始向着大散关的方向奔去。
“让你这个毛头小子给拖累了。”老付一边在马上颠簸,一边叹气道。
“哎,老付,这事要是成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怎么就能叫事被我给拖累了呢?”魏胜天真的问道。
“金军又不是傻子,会让你就这么容易偷袭得手?”老付直接质问道,“再者说,我可是听说,那感染者是很厉害的玩意,闹腾起来,金军虽然占不到便宜,咱们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的,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魏胜一时语塞,老付说的这些东西自己倒是真没有想过。魏胜一心就想着奇袭金军囤积感染者立个大功,这些细节问题都没有想过。
“毛头小子。要是没有成统制,你怕是更是什么都做不好。”老付继续说道。“从这里到大散关有四百里,急行军也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赶过去。阿宁要带你走山路,就需要留下人手照看马匹。这样一来成统制才给了你两百人。”
“这一百人是跟着你去送死的,另一百人,是负责把战马带回去和汇报军情的。”老付小声的说道。声音虽然被马匹的奔腾声盖了过去,但是魏胜依然从老付的口型变化中理解了老付的意思。
“战事之中很多转机,本质就是一场赌博。只不过有的人在这场转机之中赌得是命,有的人,赌得却是用别人的性命来做赌注的。”老付接着叹气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魏胜听了老付的话,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后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身边更年轻的阿宁。
是啊,突袭的想法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拿命去搏,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要是让老付和阿宁也为了自己的一个想法去搏命,那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为什么自己之前只想着扬名立万了呢?
老付看着马背上不说话了的魏胜,又接着说道,“小子,你记好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
“这一战如果败了便败了,大家生死各安天命。但是如果成了,你小子以后必然也会是一方统制。到时候你要是个有良心的,你可不能亏着我和阿宁。”老付又继续说道。
“那我要吃肉。”一直沉默的阿宁忽然说道。
魏胜微微恍惚,看了看老付,又看了看阿宁。点了点头。
魏胜一伙人疾行了两天之后,两百人在阿宁的指点下,靠着山脚下开始扎寨。说是两百人都听魏胜指挥,但是实际上这两百人都是听从各自的都头号令。
倒是也多亏了这两个都头,才能把这两百人安排的井井有条,不然就凭着魏胜那点当步弓手的经验,也就能安排一下老付他们三人。
这之后两百人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微妙了。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百人去冒死偷袭,一百人只需要看守马匹,探听消息的。明摆着还是看守马匹是最为稳妥的差事。偏偏这事成闵并没有安排。
因此两个都头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兄弟跟着魏胜去送命去,因此这才开始互相在魏胜面前试探起来,并都暗里示意对方的那一百人打仗更猛,更适合去突袭。
愣头青的魏胜一开始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随后在老付的点拨之下,这才明白了两个都头各自的小心思。
随后,年轻的魏胜直接做出了一个让老付几乎喷血的决定。
“咱们两个都头就各自出五十人吧。”魏胜的话说完,两个都头面面相觑,随即皱眉。老付则是一脸诧异,老付是怎么也没想到魏胜居然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两个都头皱眉归皱眉,但是最后还是从自己的队伍里面选出来了五十人。
“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怎么能各选五十人呢?”老付对着躲开了众人的魏胜骂道。“五十人,分属两个都头,到时候真打起来了,谁认识你,谁听你的指挥啊?”
“我还以为这样最公平呢,谁也不吃亏。”魏胜尴尬的笑了笑。
“公平个鬼!打仗呢,慈不掌兵!两帮人,一会打起来要是都把对方当替死鬼,自己往后捎着怎么办?本来你这事就不靠谱,现在简直就是离谱了!”老付几乎就是咆哮着。
“消消气,老付。”魏胜挠了挠头,讪笑着安抚老付道。
正在此时,提前去探查山路的阿宁也是回来了。魏胜赶紧转移话题。
“阿宁,进大散关的路怎么样?”魏胜赶紧问道。
“一路顺畅,对于我来说。”阿宁回答道,“而且金军没有太多防备。”
“你看,老付,这不是老天也在帮我们吗!”魏胜笑笑。“那就让弟兄们准备准备,咱们吃完饭就上山,寅时动手。”
老付依旧骂骂咧咧,但是也是去通知传令去了。
只剩下了一脸木讷的阿宁在吃着麦饼。
魏胜看着老付远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种一拍脑门就决定的事情,以后是真不能在干了。这样对于别人来说,太不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