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着夏雨汐的身侧踱步,像一头审视猎物的猛兽。
“看来我对你是太宽容了,才让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猛地附身,再次揪住夏雨汐的衣领。
将她半提起来,迫使她看向自己。
“从今天起,你休想在踏出这大门一步。
你以后哪都不能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笼子里,为你做过的肮脏事赎罪。”
他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冷泽榕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会一寸一寸敲碎你的硬骨头。
让你后悔今天说出的每一个字。”
他狠狠将她甩回地上,仿佛在触碰一秒都嫌脏。
夏雨汐的额头不慎撞到沙发底座,发出了一声闷响。
眼前一阵发黑,温热的血液缓缓从她的额角渗出。
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
只是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细微地颤动着,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
耳边是他暴怒的宣判和侮辱。
字字句句,都是要将她人形撕得粉碎。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额前的伤更甚百倍。
那是一种践踏后的麻木的剧痛。
冷泽榕看着她瘫软在地,额角渗血却毫无反应。
那股毁灭一切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燃烧得更加炙热。
他要看到她痛苦,看到她忏悔,而不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气恼的猛地抬脚。
昂贵的皮鞋尖,踢翻了旁边的青花瓷瓶——。
“哗啦——。”
巨大的碎裂声如惊雷炸响。
瓷片四分五裂,飞溅得到处都是。
巨响声吓的夏雨汐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蜷缩起自己。
冷泽榕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胸口起伏,眼神阴挚得可怕。
他最后剜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把她给我拖回房间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谁也不准给她治伤。”
他对闻声赶来的佣人厉声吼道。
然后,脚步决绝地转身,离开。
沉重的脚步声,一声声砸在空旷的宅邸里。
佣人们面面相觑。
最终还是两个年长的佣人,战战兢兢地上前,搀扶起地上如破布娃娃般的夏雨汐。
“夏小姐,我们扶你进屋。”
她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向楼梯。
额角的血痕蜿蜒而下,划过她苍白麻木的脸颊,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团暗红的污迹。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瓷片上。
通往卧室的那条长廊,从未如此漫长而黑暗,仿佛没有了尽头。
几天后,王瑞联系小翠询问夏雨汐的身体情况。
电话那头,小翠泣不成声,终于道出真相。
“先生,把雨汐姐给关起来了。
如今雨汐姐不吃,不喝,只是终日躺着,仿佛一心等死。”
王瑞一听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
他颤抖的手紧紧捏着那份报告,纸张边缘已被他捏得发皱。
下一秒,他一把抓起报告冲出医院,一路疾驰直逼冷氏大厦。
他无视秘书的阻拦。
一把推开冷泽榕办公室的门,眼中喷出火焰。
“冷泽榕,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那份报告狠狠摔在桌面上,声音因愤怒与焦急几乎变了调。
“你看清楚,她流产的孩子是你的,是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你还想逼死夏雨汐吗?
她被你关着,不吃不喝,都快不行了。”
冷泽榕的目光骤然落在那份报告上。
那些冰冷的数据,清晰的结论,像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视线。
先是惊愕,在是无法置信,最终是排山倒海般的愧疚自责轰涌而来。
他的脸色霎时间惨白,手指颤抖触摸着那份报告。
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以往的暴戾和猜忌,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嗓音沙哑怒吼。
“快,快去救她。”
命令脱口而出,却带着从未有的慌乱。
王瑞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办公室,直奔冷宅。
冷泽榕也踉跄着紧跟其后。
当他们冲进昏暗的卧室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胆俱裂。
夏雨汐蜷缩在宽大的床上。
身子薄得像一张纸,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几乎是看不见她活动。
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凹陷,唇瓣干裂泛白。
唯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她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反应。
不睁眼,也不出声,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王瑞迅速上前,为她紧急注射营养液,试图维持她岌岌可危的生命。
冷泽榕慌忙吩咐佣人端来温热的米粥。
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试图掰开她的嘴,想要喂进一点粥水。
然而,即使是在无意识的抗拒中,夏雨汐也紧咬牙关。
喂进去的少许粥水,很快就被她吐了出来,顺着嘴角无力的滑落。
所有人都静默地站在原地,望着她决意求死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冷泽榕被巨大的恐慌与悔恨攫紧。
他挥手让旁人退下。
深深吸一口气,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
用一种极其复杂混合着命令和哀求的语气,开始了这场艰难的谈判。
“夏雨汐,你听着。”
他的声音干涩。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不但回不了国,也查不出你家的火灾是谁放的。”
“回国。”
这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轻轻触动了她几乎停滞的心弦。
她那如蝶翼般地颤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球在眼皮下缓缓转动。
终于,她用尽了全力,艰难地掀开一条细缝,露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冷泽榕看到那丝光亮,心脏猛地一抽。
立刻趁热打铁,压低声音提出条件。
“想办护照?想回家?都可以。”
他紧盯着她那缕恍惚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但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第一,好好活下去,立刻吃饭,把身体养好。”
“第二,给我生个孩子,之后我就放你走。”
夏雨汐眼中刚刚被回家点燃的微光,在听到第二个条件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如风中残烛,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最终彻底熄灭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