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老太因为疲乏彻底睡去，护工各司其职收拾齐整，唐糖和来九鑫坐到病房外，时间已快到十点。
“你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累坏了吧？我帮你在医院看着，你回酒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来九鑫拿着纸巾，一点一点地帮唐糖擦着泪痕。
“来，眼睛闭一下。”
唐糖乖乖闭眼，湿漉漉的睫毛被折好的纸巾沾了沾，吸走水意。
“好了，来，擤一下鼻涕。”
唐糖这就不肯乖了，一把抢过纸巾，背过身自己擤了把鼻子。
然后瓮声瓮气地开了口。
“我不太放心，我刚跟医生商量了，把他们的乒乓球室借我，我这三天就在医院边陪我外婆，边练舞。”
来九鑫低声哦了一下，从她手里拿了纸团，起身去垃圾桶边扔完，又叹着气走了回来。
“怎么了嘛？”
“你是不是不放心让我照顾外婆哦？”
来九鑫垂着头，但上目线却在偷偷观察唐糖脸色。
“我十七岁照顾我奶奶术后照顾了一整年，我很有经验的！你上次也见到她了，现在还能揍我嘞。”
“我可以在这里装个摄像头，你想看就可以第一时间看到。”
“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告诉我我就立刻改，我会很用心照顾外婆的！”
他还想再多举例说明来毛遂自荐，又担心唐糖是真不放心自己，他说多了反而给对方带来负担，说起话来就有点吞吞吐吐。
“你不放心也很正常啦，我能理解的，你不用不好意思告诉我。”
“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点压力。”
“你知道我很闲的，平时反正也没事情干，刚好又有照顾术后老人的经验，那什么……”
唐糖略带红肿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让来九鑫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住了口，唐糖才露出一丝笑。
“谁说你什么都不干的，刚手机推送的莫氏风波我看到了啊。”
“今天全花国应该没有比这更大的事了。”
来九鑫见她没生气，胆子也大了，凑过去在她哭红的鼻尖上亲了一口。
“我就是提供了一些线索，案子还在查呢。他们家那些灰产藏得深，裴助理派了人在跟这条线，这几天你也得多注意安全，我和于总商量好，加强了东区摄录基地的安保。”
“张叔也让那片的巡警加了巡逻的频次。”
“你努力拿你的冠军，我好好照顾外婆，我们都好好的，行不？”
唐糖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扯低男人的头，吻住那张张张合合、口口声声都在说服自己，让自己大胆利用他的柔软嘴唇。
人的嘴除了语言，还有另一种交流的方式。
当彼此唇齿相依，呼吸可闻，舌尖试探着接近彼此又躲闪着追逐时，有许多用语言无法表达的心颤和情感，都在另一个人的体温里清晰展露着。
这一次气喘吁吁的是唐糖。
哪怕一开始主动的是她，此刻也不得不率先叫停。
她用掌心捂住像是讨食小狗一样跟过来的唇，轻轻喘气。
“不是，你进步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这家伙差点缺氧，还是靠她给渡了一口气。
这才多久，反客为主成这样？
这种进步速度是人类该有的吗？还是说男人天生就擅长这个？
来小狗亲不到女友的嘴唇，就吧唧一口亲在了她的掌心，啵啵两口超级大声。
他有点得意地扬起了眉，重重一拍胸口。
“我好好补习了！”
他不但对着网友教学帖认真做了接吻笔记，还对着自己手臂有空就练，精益求精苦练接吻姿势和气息运用。
就是为了让唐糖有最好的体验！
现在小某书已经成功地把他当成一个专注于新娘课程、热衷学习恋爱技巧的娇妻，开屏就是“如何抓住伴侣的心”“手把手教你拿下钢铁直男”。
“我刚刚表现得还不够好，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唐糖拿化身亲亲怪的男友没辙，只能再次使用捏嘴大法，在鸭子嘴上啄了啄。
“已经很好了，我非常满意！”
狗狗眼又快乐地变成了一对上括号。
……
在第二天清醒的唐老太极力坚持和来九鑫拍胸口拍得砰砰响的保证中，唐糖一步三回头地回了摄录基地，继续练舞。
甚至因为两人的信任和期待，唐糖练舞练得更努力，更专心了。
本来是为了让唐糖看外婆恢复情况，见缝插针关心老人的监控，现在成了来九鑫和唐老太隔空监督唐糖有没有按时吃饭的对讲机。
每次到了饭点，对讲机没反应，他们俩就猜到唐糖肯定是练舞练得忘了时间。
然后来九鑫就会给pd打电话，让他把唐糖劝出舞房，唐老太负责出画面，来九鑫帮唐老太配解说，一老一小唱作俱佳把唐糖哄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呢，来九鑫也会跟唐糖聊聊外婆今天的指标和用药。
今天输了几瓶液？醒了多久，睡了多久？
肾功能指标现在到了哪？他克莫司剂量是不是调整了？
体温和血常规结果是如何？
有了来九鑫在医院坐镇，唐糖终于能把大部分的心力放在节目上。
一晃三天过去，医生终于宣布，唐老太生命体征平稳、肾功能初步恢复，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在唐糖第二轮比赛的前一天，老太太已经可以食用流食，在医生的指导下开始喝汤吃粥，并扶着张姐的手，在病床边走上两步了。
这对卧床三年的重症病人来说，宛如神迹。
老太太颤巍巍走了两步，就再也走不动，但直到躺回病床，和视频里同样激动得外孙女对上视线，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掉下来过。
“我……我能站起来！”
“甜甜，我站起来了。”
她还可以活下去，健健康康不当拖累地活下去。
陪着守着她的甜甜，看她的甜甜结婚、生子。
如果恢复得好，她甚至可以帮甜甜带带孩子。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忍不住开怀。
这些年一天比一天更麻木干瘦的脸颊，在笑起来的时候又有了当年慈爱温柔的光采。
“小来，谢谢你。”
她看向举着手机，方便唐糖见证这一幕的未来外孙女婿，满意又感激。
唐家女人被诅咒一样的命运，在这个男孩出现以后，改写了。
这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