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令人心脏骤停的寂静,在漆黑的书房内无声地蔓延、发酵,每一寸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沉重而透明的冰块,压迫着沈怜星每一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蜷缩在帷幕后那狭小、冰冷的空间里,连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都彻底烟消云散。
她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就站在帷幕之外,近在咫尺,那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视线仿佛能轻易穿透厚重的、带着陈腐气息的绒布,看到她此刻狼狈不堪、如同秋风残叶般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那惯有的、冰冷而讥诮的神情。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彻底停滞。
每一息都如同在无间地狱中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痛苦。
然后,在一片死寂中,她听到了极其轻微的衣料摩擦的声响。
他抬起了手臂。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曾毫不留情地捏碎她手腕带来剧痛、也曾以令人战栗的缓慢梳理过她长发的的手,并未如寻常人那般去掀动那遮挡视线的帷幕,而是……以一种近乎诡异的、精准无误的方式,直接探入了帷幕与冰冷墙壁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带着不容抗拒的、仿佛早已锁定目标的气势,朝着她藏身的位置,径直伸来!
沈怜星吓得魂飞魄散,三魂七魄仿佛都要离体而出!
她下意识地想要向后缩,想要逃离这即将到来的触碰,但身后是坚硬冰冷、毫无退路的墙壁,她已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那只微凉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道,轻易地、准确地碰到了她因极致恐惧而僵硬紧绷、微微颤抖的肩膀。
“啊——!”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那积压到顶点的恐惧,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颤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只手在她的惊叫声中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仿佛在品味她的恐惧,随即,五指收拢,并非粗暴的拉扯,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控制力和不容置疑的意志,将她从藏身的、自以为安全的阴暗角落里,硬生生地、如同拔除一颗钉子般……拽了出来!
帷幕剧烈地晃动,带起一阵灰尘。
沈怜星只觉得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传来,脚下踉跄,眼前一花,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跌出了那片可怜的阴影,彻底暴露在从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而惨淡的微光之下。
她脸色惨白得如同初雪,毫无血色,原本束好的发髻因方才惊慌的躲藏和此刻的拉扯而散乱开来,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惊恐与无助,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
宫寒渊就巍然矗立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投下的阴影将她彻底吞噬。
他背着那点微光,面容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只有那双深邃如同寒潭、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眼眸,在黑暗中折射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幽冷光芒,正一瞬不瞬地、居高临下地、如同审视一件失而复得却又不听话的所有物般,牢牢地凝视着她。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是这样静静地、带着巨大压迫感地看着她,那目光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加可怕,如同最锋利的冰刃,一层层剥开她所有的伪装、侥幸和那点可怜的勇气,直刺她灵魂最深处的恐惧与脆弱。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年玄冰,沈怜星只觉得浑身冰冷彻骨,连血液都快要冻结了,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触犯了他的禁忌,踏入了绝对不该涉足的领域。
他会怎么处置她?这个问题的答案,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恐惧得几乎要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