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终于喂完,宫寒渊并未立刻放开她。
他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温水,同样以不容拒绝的方式,喂她喝了几口,冲淡了些许口中的苦涩。
然后,他用温热的湿帕子,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异常仔细地,擦拭了她的嘴角和脖颈间因为发热而沁出的细汗。
整个过程,沈怜星都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
她意识昏沉,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摆布。
然而,这种“照顾”,对她而言,无异于另一种酷刑。病中强制,关怀如锁。
他每一个看似“周到”的举动,都带着强烈的掌控意味,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件被他精心打理、却毫无自主权的物品。
他将她重新放平,盖好被子。
沈怜星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了,暗暗松了口气,只想沉入黑暗,独自舔舐病痛和这份难堪。
然而,床边微微一沉,他并没有离开。他竟然就那样在床边的椅子上再次坐了下来。
“睡。”他命令道,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怜星紧闭着眼睛,心中却是一片冰凉。他还要在这里守着她?为什么?是监视?是确保她这个“所有物”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她根本无法入睡。虽然身体极度疲惫,但精神却因为他的存在而高度紧张。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比高烧更让她难受。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沈怜星只觉得每一息都无比漫长。
她试图强迫自己忽略他的存在,但越是刻意,那份压迫感就越发清晰。
忽然,她因为喉咙干痒,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中却格外明显。
几乎是立刻,一杯温水便递到了她的唇边。
“喝水。”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沈怜星不想喝,也没有力气去接。
她闭着眼,假装没有听见。
“必须接受好。”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明显的不悦和更强的压迫感,“杂家的话,不说第二遍。”
必须接受好。这五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沈怜星的耳中。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他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任何关切,只有一片冷硬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她看着他执拗地举着水杯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只会引来更不可预测的后果。
心力交瘁。她认命地、极其缓慢地微微抬起头,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温水。
水温适中,滋润了她干痛的喉咙,但她的心,却如同浸泡在冰水里。
她重新躺下,背对着他,将自己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他那令人窒息的存在。
然而,他那道冰冷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始终钉在她的背上。
这场病,非但没有让她获得片刻喘息,反而让她更深刻地体会到了身陷牢笼、无从反抗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