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宫寒渊困在廊柱与他身躯形成的狭小空间里,沈怜星只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次呼吸,都充斥着他身上那冷冽而独特的气息,这气息无孔不入,钻入她的鼻腔,渗入她的肌肤,搅得她心慌意乱,头脑发昏。
她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如同战场上的擂鼓,急促而狂乱,几乎要掩盖过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她甚至怀疑,离得这样近,他是否也能听到她这失序的心音。
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与心底不断上涌的寒意交织,形成一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他撑在她耳侧的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那玄色的衣袖近在咫尺,上面精致的刺绣纹路清晰可见,带着一种无声的威慑。
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打破这危险的平衡,引来他更进一步的、无法预知的举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酒楼初遇时那扑面而来的血腥,赏花宴上他毫不犹豫格杀郡主的冷酷,强迫她更换庭院花卉时的专横,以及……那些看似“恶趣味”实则充满掌控欲的种种要求。
这样一个男人,此刻将她困在这里,用意何在?是为了欣赏她的恐惧?还是因为他今日心情不豫,随意找个由头发泄?
她想起方才在书房,他接过药瓶时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和他最终将药瓶纳入袖中的平淡。
那短暂的、几乎让她产生错觉的“平和”,与眼前这充满侵略性的压迫,形成了尖锐的对比,让她更加困惑,也更加恐惧。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那视线灼热而专注,仿佛要将她从外到里彻底看穿。
沈怜星能感觉到自己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滑落,带来一丝冰凉的痒意,她却连抬手擦拭的勇气都没有。
“抬起头。”他终于再次开口,命令简短而有力,不容置疑。
沈怜星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无法违抗,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便直直撞入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之中。
廊灯的光线从他身后斜斜照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使得他俊美无俦的容颜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却多了几分幽暗难测的危险。
他的瞳孔很黑,如同最深的夜,里面清晰地映照出她苍白而惊惶的小脸。
他离得那样近,近到她能数清他长而微卷的睫毛,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那复杂难辨的、翻涌着的幽暗漩涡。
那里面似乎有审视,有探究,有她看不懂的深沉,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被她恐惧心绪所掩盖的……别的什么。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带着一丝微醺的热意,与他周身冷冽的气质形成奇异的反差。
沈怜星只觉得被他气息拂过的肌肤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滚烫起来。
心跳得更快了,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无处可逃。
身后是冰冷的廊柱,身前是他坚实的身躯和无形却强大的气场。
她像是一只被钉在琥珀里的飞虫,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徒劳而可笑。
他看着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唇瓣,看着她因紧张而不断起伏的胸口,眸色似乎又深沉了几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另一只空着的手。
他想做什么?
沈怜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一点点地向她的脸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