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远山三人陷入绝望之时,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一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出现在昏暗的堂屋门口,逆着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老三,是老三回来了~”
周远山眼神涣散,近乎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心里涌起一股,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渺茫希望。
周清华和张桂花闻言,猛地抬头,齐齐朝着堂屋门口望去。
“是我回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却并非他们期待的那个人。
“清平?”张桂花眼中的光瞬间熄灭,被巨大的失望取代,声音干涩。
“老二?怎么是你?”
周清华也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和焦躁。
周清平阔步走进堂屋,怀里紧紧抱着裹在小被子里、只露出半张小脸的女儿周念薇。
“昨天半夜,老三的朋友——胖子,找到矿上来了。我担心老三出事,所以一早跟工头请了假,回来看看。”
周清平不慌不忙,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口解释道。
“老三让人去矿场找了你?那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周清华倏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力的抓着周清平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周清平眉头皱了皱,压下心中的不悦。
正要开口,怀里的周念薇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大哥!”
周清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心疼。
“你吓到我女儿了!”
他用力一甩胳膊,挣脱了周清华的钳制,同时侧身护住怀里的孩子。
他低下头,用粗糙却异常轻柔的大手,轻轻拍抚着女儿的背脊,低声安抚:
“念薇乖,不怕,爸爸在呢……”
周清华被他甩开,心里顿时有了火气。
但想到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无法抑制的焦虑。
他搓着手,在原地焦躁地踱了两步,压低声音,但语气依旧急迫万分:
“老二,对不住,对不住!我……我急糊涂了!
你快告诉我,老三,老三他到底有没有托胖子带东西给你?
一个本子?类似于记账本一样的东西。
这个账本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全家的性命。”
周清平安抚着女儿,头也没抬,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疏离:
“没有,胖子就只把那辆破自行车骑到矿上,说是清和要退还给我的。”
他顿了顿,刻意隐瞒掉周清和给他写借条的事情。
周清平抬眼看向周清华,眼神锐利,
“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老三到底闯了什么祸?他又偷了什么账本?什么钱?怎么还扯上我们全家的性命了?”
其实周清平回来了一会了,刚在院子里也听到了周远山他们三个的谈话。
加上周清和半夜让人给的字条,他明白了,姆妈张桂花之所以这么失态,这是发现钱被老三偷了。
只是账本一事,他不是很明白。
周清华没有正面回答,周清平那一连串的问题。
但张桂花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连滚带爬地扑到周清平的脚边。
她一把抱住周清平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凄厉绝望:
“清平啊,你救救这个家吧!清和那个挨千刀的,他把你爹和我的养老钱,把咱家所有的家底子一分都没剩的全卷跑了。
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张桂花一边哭嚎,一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悔恨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周清平不喜他姆妈哭哭啼啼的,怕吓到了女儿周念薇。
结果,周念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对着他展露出一个微笑。
周清华带着惊惶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张桂花的哭嚎:
“钱?钱没了还是小事。姆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钱!”
周清华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调,他指着张桂花,手指都在发抖,
“那账本,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如果我们不早点找回来还给林家,我们周家所有人……都有可能去蹲大狱。”
最后几个字,周清华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一直缩在父亲怀里的周念薇,在听到“账本”时,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林家的账本,果然在周清和的手里。
太好了,有了林镇长亲手记录下来的,关于他自己违法乱纪的“罪证”。
就不怕他们会去“迫害”老爸,对后续老爸的人身安全,也是一种保障。
她一定要快点拿到那个账本,才能将林镇长锤死。
周清华并不死心,他继续追问周清平,
“老二,那个胖子有没有告诉你,老三他会去哪里?”
周清平愣了一下,“他们要南下广东”即将脱口而出,但他话音猛的一转,
“没有,胖子只说,他们要离开龙平镇了,没说具体去哪里。”
周清华死死盯着周清平,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和猜忌。显然,他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老三冒着风险专门派人去矿场,就为了还一辆破自行车?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老三肯定是将账本偷偷给了老二。或许,他将藏匿账本的具体地方,也告诉给了老二。
周清华强压着翻涌的怒火和恐惧,声音因为焦灼而嘶哑:
“老二,你再好好想想,那个胖子真没给你别的东西?或者他有没有什么提示给到你?”
周清平被周清华这近乎偏执的逼问弄得心烦意乱,又担心女儿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到。
他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周念薇抱得更紧了些,皱眉道:
“大哥,我说过了,没有。胖子就只把自行车给了我,说老三用不着了。
其他什么,他都没跟我说,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账本!
更何况,老三跟我的关系又不好。
如果像你说的,账本那么重要,他又怎么可能会交由我来保管呢?”
周清平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被质疑的恼怒。
闻言,周清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