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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书屋 >  橙锈 >   第82章 回家

六月份的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过教学楼的窗台时,还裹挟着几分考试结束后的轻松。刚考完最后一门专业课,学校就火速公布了假期安排,消息一出来,校园里瞬间弥漫着兴奋的气息。

叶瑾希和舍友们收拾好课本,踩着下课铃声走出教室。“终于考完啦!”温姝颖伸了个懒腰,语气里满是雀跃,“咱们去商场给爸妈买点东西吧,算是暑假回家的礼物。”其他舍友纷纷点头,叶瑾希也笑着应下,几人便结伴朝着校外的商场走去。商场里人来人往,空调的凉风驱散了室外的燥热。叶瑾希径直走到首饰柜台,目光落在一排排银手镯上。她仔细挑选着,指尖拂过冰凉的银饰,最后选中了一款刻着缠枝莲纹的手镯——妈妈平时喜欢素雅的样式,这个应该合她心意。付完钱,她又跟着舍友去女装区,在一排排衣裙中,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吸引了她的目光。裙子是简约的A字版型,领口缀着小小的珍珠扣,面料轻薄透气,正适合夏天穿。叶瑾希想象着妈妈穿上这条裙子的样子,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

舍友们也各自忙着挑选礼物,有的给爸爸买了剃须刀,有的给妈妈选了护肤品。买完东西,几人又去附近的广场逛了逛,在一家家居用品店给爸妈买了实用性的保温杯和按摩仪。不知不觉逛了两个小时,夕阳西下时,几人走进商业街的一家家常菜馆。

饭桌上,话题自然而然地聊到了这次考试。“高数老师讲得也太抽象了吧,最后一道大题我到交卷都没弄明白。”温姝颖扒了一口饭,皱着眉头吐槽。“可不是嘛,”另一个舍友接过话茬,“但专业课老师讲得超细致,笔记记得全,考试时好多题都见过。”聊着聊着,又说到了暑假旅游计划,有人想去海边,有人想去古镇,叶瑾希笑着听着,心里也开始盘算着暑假和家人的出行。

吃过晚饭,几人走出餐馆,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来。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驻唱歌手正抱着吉他弹唱,温柔的歌声在夜色中流淌。几人立刻凑过去,找了个位置静静听着。歌手唱的是一首怀旧的民谣,叶瑾希听得入神,等歌曲结束,她悄悄走到歌手旁边,从包里拿出二百元放进他的吉他包,然后拉着温姝颖她们轻轻离开了。

几人坐进叶瑾希的车,朝着学校驶去。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后,叶瑾希打开后备箱,让舍友们拿好各自的东西。回到寝室,大家把礼物整齐地放在书桌一角,然后各自去洗漱。叶瑾希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了几页床头的小说,白天的疲惫渐渐袭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另一边,池念安和舍友们在下午课程结束后,先去食堂吃了晚饭。食堂里的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还是熟悉的味道,几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考完试总得买点东西犒劳自己吧,咱们去商场逛逛?”张昕可放下筷子提议,池念安和另外两个舍友智佳淼、孙钰之纷纷赞同。

商场里热闹非凡,池念安直奔盲盒店。她最近靠配音赚了些零花钱,正好用来买喜欢的盲盒。指尖在一排排盲盒上划过,她挑了三个不同系列的,抱着盒子笑得像个孩子。路过玩具店时,橱窗里的乐高积木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弟弟邢朗念叨了好久的新款,巨大的包装盒上印着航空母舰图案。池念安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付款时,舍友们看着四百多元的账单,纷纷感叹:“邢朗也太幸福了吧,有你这么疼他的姐姐!”池念安笑着摇摇头:“谁让他是我弟弟呀”

舍友们也没闲着,张昕可给妈妈买了一条丝巾,智佳淼给爸爸选了一双运动鞋,孙钰之则给家里买了一套茶具。逛了一会儿,智佳淼揉了揉太阳穴:“走得有点累了,前面有家奶茶店,咱们去买杯奶茶歇一歇吧?”几人点头同意,走进奶茶店,各自点了常喝的口味——池念安爱喝珍珠奶茶,张昕可喜欢杨枝甘露,智佳淼偏爱抹茶奶绿,孙钰之则选了草莓果茶。

捧着奶茶走出商场,池念安无意间瞥见马路对面有家麻将馆,装修得很雅致。“要不要去打会儿麻将?就当放松放松。”她提议道,舍友们都觉得新鲜,便一起过了马路。麻将馆里人不算多,几人找了个包厢,学着网上的教程慢慢摸索。一开始还磕磕绊绊,后来渐渐熟练,胡牌时的欢呼声在包厢里此起彼伏。两个小时后,几人恋恋不舍地离开,打了辆出租车回学校。

回到寝室,池念安把给爸妈买的按摩枕和围巾放在书桌抽屉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当初报志愿时,她和爸妈闹得很不愉快,爸妈希望她留在本地,她却坚持要来外地读喜欢的专业,最后学费还是姑姑帮忙垫付的。这些年,爸妈虽然嘴上不说,但她知道他们心里还有疙瘩。如今买了礼物,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送吧,怕爸妈不接受,又提起志愿的事;不送吧,爸妈毕竟抚养她长大,这份心意又放不下。池念安思来想去,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最后干脆一头扎进枕头里,任由疲惫将自己包裹,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睡着。

与此同时,顾卿遥和赵梦羽、林依、韩洛昕正兴奋地朝着校外走去。“早就想去水上乐园了,今天终于能如愿以偿!”顾卿遥拉着舍友的手,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几人打了辆出租车,没过多久就到了水上乐园门口。检完门票,她们第一时间去了泳衣店,顾卿遥选了一件淡蓝色的连体泳衣,上面印着小小的海浪图案;赵梦羽挑了件粉色的分体泳衣,活泼又可爱;林依选了薄荷绿的款式,清新脱俗;韩洛昕则穿了件黑色泳衣,简约又显瘦。

换好泳衣,几人迫不及待地冲进园区。最先打卡的是激流勇进,坐在橡皮艇上,顺着轨道缓缓上升时,顾卿遥还紧张地抓紧了扶手,可当橡皮艇从高空冲下来,溅起巨大的水花时,她的尖叫声瞬间变成了欢呼。冰凉的水珠落在身上,驱散了所有燥热,几人互相看着对方湿漉漉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接着是彩虹滑道,七条色彩鲜艳的滑道并排延伸,像一道落在水上的彩虹。顾卿遥深吸一口气,坐在滑板上,身体一轻,就顺着滑道飞速下滑。风在耳边呼啸,心脏砰砰直跳,那种失重的刺激感让她忍不住尖叫,直到落入水中,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赵梦羽胆子小,一开始还不敢尝试,在舍友们的鼓励下,才小心翼翼地滑了下来,结束后她捂着胸口,脸上却满是兴奋:“太刺激了!我还要再玩一次!”

玩累了,几人就去水帘门旁边休息。巨大的水帘从头顶落下,形成一道晶莹的水幕,阳光透过水幕,还能看到淡淡的彩虹。她们站在水帘下,任凭水珠打在身上,偶尔互相泼洒着水,清脆的笑声在园区里回荡。期间,林依还买了几支彩色的水枪,几人分成两组,在浅水区玩起了水枪大战,直到浑身湿透,才恋恋不舍地停下。

不知不觉玩了三个小时,夕阳西下时,几人去园区里的餐厅吃晚饭。汉堡、薯条、炸鸡配上冰镇可乐,简单却满足。吃完饭,她们拿着未喝完的果汁,去试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一边喝着果汁,一边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去了附近的台球厅。

台球厅里灯光昏暗,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顾卿遥之前跟着哥哥学过一点台球,拿起球杆还有模有样的。她架起球杆,瞄准白球,轻轻一击,红球顺利落袋,舍友们立刻欢呼起来。赵梦羽和林依是新手,韩洛昕耐心地教她们握杆姿势和瞄准技巧,几人一边玩一边闹,直到晚上九点半,才收拾东西离开。

回到寝室,几人坐在椅子上开始卸妆。卸妆棉擦过脸颊,白天的疲惫也随之消散。“这次高数考试最后一道题也太难了吧,我算了半天都没算对。”赵梦羽一边卸着眼妆,一边吐槽。“我也是!”林依附和道,“不过专业课还好,好多知识点老师都强调过。”聊着考试,又说起了暑假旅游计划,顾卿遥想去海边看日出,赵梦羽想去草原骑马,林依和韩洛昕则想去古镇逛一逛。卸完妆,几人各自去洗漱,顾卿遥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了几页小说,困意渐渐袭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凌晨一点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却在霓虹的勾勒下显露出另一番模样。酒吧街的霓虹灯还在闪烁,红的、紫的、蓝的光交织在一起,映照着湿漉漉的柏油路——半小时前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混着酒精和香水的复杂气味。

沈珩站在酒吧门口,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扫过对面停车场的方向。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块低调的机械表。作为这家酒吧的老板,他每天都要等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店员收拾完场地才能下班,这样的作息,他已经坚持了三年。这三年沈珩每天在酒吧和酒店之间连轴转,日子过得像上了发条的钟,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按部就班地过着。

他把烟塞进烟盒,转身走向停车场,脚步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发出清脆的回响。以往这个时候,他的黑色奔驰都会安静地停在固定的车位上,可今天,那个车位却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残留的水迹反射着路灯的光。

沈珩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被偷了,可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停车场有24小时监控,安保措施做得很到位,偷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拿出手机,手指下意识地点开和母亲的聊天框,想问问是不是家里人开走了,可还没来得及输入文字,屏幕上方就弹出了父亲发来的微信消息。点开一看,只有短短一句话:“你的那辆车,我借给朋友了。前一段时间再给你。”

沈珩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苦笑,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朋友?他太清楚父亲口中的“朋友”是谁了。“借朋友?怕是直接送了吧。”他低声嗤笑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伸手拍了拍额头,试图驱散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他走到路边的树坑旁,往里面啐了一口唾沫,不是愤怒,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无奈。

他打开手机上的共享单车App,扫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蓝色电车,坐上去时,西装裤的裤脚不小心沾到了地上的水迹,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便无所谓地蹬起了车子。夜风带着雨后的凉意吹在脸上,吹散了酒吧里残留的酒精味,他沿着路灯照亮的街道慢慢骑行,看着路边紧闭的商铺、偶尔驶过的出租车,还有人行道上互相搀扶的醉汉,心里没什么波澜。

骑了大约二十分钟便到了铂悦府小区。沈珩在门口刷了门禁卡,保安笑着跟他打招呼:“沈先生,回来了?”他点了点头,没说话,骑着电车进了小区。沈珩把电车停在楼下的非机动车停车区,走进单元楼,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里的镜子映出他的身影,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回到家,他输入密码推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了一下,暖黄色的光勉强照亮了门口的区域。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扔在玄关的沙发上,伸手按了墙上的总开关,客厅的水晶吊灯瞬间亮起,光芒洒满整个房间。

客厅很大,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欧式沙发,茶几上摆着几个空的红酒杯,地毯是进口的羊毛材质,墙上挂着一幅价值不菲的油画,可这一切都透着一股冷清,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样板间,没有一点家的温度。

他把包挂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转身走向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整体是白色的大理石台面,家电都是最新款的,可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和速冻饺子,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他拿出一个玻璃杯,接了一杯凉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从厨房出来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餐桌,才发现餐桌上放着一张淡黄色的便利贴。他走过去拿起一看,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妈妈,最近有点忙就不回家了。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沈珩看着便利贴,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既不觉得失落,也不觉得想念。 他看了一眼便利贴,手指轻轻一撕,把纸条撕成碎片,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一切,他把玻璃杯放在餐桌上,转身走向二楼的卧室。

卧室很大,有一个独立的衣帽间和卫生间,床上铺着黑色的真丝床单,看起来很柔软。他脱下衬衫和西裤,随手扔在椅子上,只穿着黑色的背心和短裤,打开了电脑。他没有立刻睡觉,而是点开了一款赛车游戏,戴上耳机,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游戏里的引擎声、刹车声填满了空旷的卧室,他专注地盯着屏幕,操控着虚拟的赛车在赛道上飞驰,一次次超过对手,一次次冲过终点线。他玩了一局又一局,直到眼睛开始发酸,才关掉电脑,摘下耳机。

他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疲惫更浓了。他没有再做任何事,直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连被子都没盖。黑色的窗帘把窗外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又恢复了黑暗,只有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凌晨两点半的时间。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没有任何思绪,既不想白天的工作,也不想父母的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细的光带,房间里静得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夜色渐深,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月亮高高地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像一颗被打磨得光滑圆润的玉盘,清冷的月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向大地。街道上的车辆渐渐稀少,偶尔有晚归的行人匆匆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又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路边的梧桐树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月光落在叶片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像一个个跳动的银色精灵。

月亮慢慢西移,月光依旧温柔,它静静地俯瞰着这座城市,见证着人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无论是叶瑾希梦里对家人的思念,池念安心中对父母的纠结,顾卿遥脑海里水上乐园的欢乐时光,还是沈珩睡梦中偶尔皱起的眉头,都在这月光的抚慰下,渐渐变得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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