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来得迟缓,虽然土地已经化冻,但距离本地蔬菜大量上市还有段日子。
餐桌上的菜色,除了冬储的白菜、土豆、萝卜,就是些耐放的干菜和咸菜,难免有些单调。
这天,周凛川下班回来,手里又拎着一个不小的、用旧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这又是什么?”林晚书正在擀面条,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好奇地问。
周轩也凑了过来,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嗅:“爸爸,有泥土的味道!”
周凛川将包裹放在厨房的案板上,一边解开报纸,一边说:“南方来的战友,捎来的。冬笋。”
报纸完全打开,露出里面几个形状奇特、外壳带着黄褐色绒毛、根部还沾着新鲜泥土的大家伙。
它们尖头大脑,层层包裹,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散发着一股清冽的、带着山野气息的独特香味。
“冬笋?”林晚书眼睛一亮,放下擀面杖,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这可是稀罕东西!咱们这儿可见不着!”
她认得这个,知道这是冬天藏在竹子根部的嫩芽,味道极其鲜美,在老家,是过年才能吃上的好菜。
周轩没见过,用小手指戳了戳笋壳硬硬的外皮,疑惑地问:“妈妈,这个……能吃吗?看起来像个小炮弹。”
林晚书被他逗笑了:“当然能吃!剥了壳,里面可嫩可鲜了!晚上妈妈给你们做油焖笋吃!”
处理冬笋是个技术活。
林晚书拿着菜刀,熟练地先在笋壳上划一刀,然后顺着刀口一层层剥开坚硬带毛的外壳,露出里面玉白色、象牙般的笋肉,果然鲜嫩无比。
周轩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觉得妈妈像在变魔术。
“这南方的东西就是精细,不像咱们北方的笋,又粗又老。”林晚书一边处理一边感慨,“这肯定是刚挖出来就赶紧捎过来了,你看多新鲜!”
周凛川虽然对烹饪不精通,但也在一旁帮着清洗剥好的笋。
他看着妻子脸上那遇到家乡食材的欣喜表情,觉得这笋捎来得值。
晚上,林晚书做了一道拿手的油焖笋,又用腊肉炒了一盘。 当菜肴端上桌时,那股浓郁的、混合着笋的清香和油脂焦香的独特气味,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周轩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油焖笋放进嘴里,笋肉经过焖煮,吸饱了汤汁,口感脆嫩,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清甜和鲜味,好吃得他眯起了眼睛:“妈妈!这个笋好好吃!比肉还好吃!”
连平时对食物不怎么挑剔的周凛川,也多夹了几筷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安安也吃得津津有味,小嘴油汪汪的。
“这味道,真是好久没尝到了。”林晚书自己吃着,也勾起了些许乡愁,但更多的是分享家乡美味的喜悦。
这么稀罕又好吃的东西,林晚书自然没忘了邻居。
她留下自家晚上吃的,将其余的几个冬笋分成了三份。
“轩轩,把这两份给刘奶奶家和小芬阿姨家送去。”林晚书吩咐道。
“好!”周轩得了任务,小心翼翼地捧着用碗装着的、剥好洗净的笋肉,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听到隔壁传来刘大姐惊喜的声音:“哎呦!冬笋!这可是好东西!谢谢你们家还想着我们!”
小芬家也传来类似的感谢声。
第二天,林晚书出门遇到秀云嫂子(老李爱人),秀云嫂子拉着她的手直笑:“晚书,谢谢你们家的笋!我们家老李可爱吃那一口了,说是当兵在南方吃过,一直念叨呢!昨晚可算解了馋了!”
“嫂子喜欢就好,一点南方土产,不值什么。”林晚书谦虚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