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晚书就起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换上那件最体面的蓝底白点衬衫,布料洗得发白,却浆洗得挺括。对着模糊的镜片,她仔细编好两条乌黑的麻花辫,末梢系着从旧衣服上拆下的蓝色布条。
镜中的姑娘眉眼精致如画,只是唇色苍白,眼底带着一夜未眠的青黑。
哟,这一大早的,打扮得这么勾人,想去哪儿啊?
王彩凤阴恻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抱着胳膊堵在门口,我告诉你,赵家后天就来下聘,你哪儿也不准去!
林晚书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头也不回:我去厂里问问,我的名额到底是怎么没的。
你敢!王彩凤尖叫着扑过来,你给我回来!
林晚书侧身避开,快步下楼,将继母的咒骂甩在身后: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们林家养着你,你早就......
第一站:纺织厂
宣传科李科长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勉强:小林啊,这么早?
李科长,林晚书直接走到他办公桌前,我想问问,我考上的宣传干事名额,为什么给了别人?
李科长搓着手,眼神闪躲:这个......是厂里统筹安排。你要服从大局嘛。
大局?林晚书从包里掏出成绩单,我笔试第一,面试也是第一。顶替我的人连考试都没参加,这是什么大局?
这话可不能乱说!李科长脸色一变,这是厂领导的决定!
哪个领导的决定?林晚书寸步不让,我要见厂长。
李科长猛地拍桌:林晚书!你别给脸不要脸!再闹下去,连你现在的岗位都保不住!
保不住?林晚书冷笑,那就让全厂都知道,宣传科是怎么把考试第一的人刷下去的!
她转身时,听见李科长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喊:你......你给我站住!
第二站:公用电话亭
厂区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漆皮斑驳。林晚书投进硬币,手指冰凉地按下号码。
你好,xx师部。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士兵,声音干脆。
您好,我找周凛川周师长。
请问您是?语气立刻带上审视。
我姓林,是纺织厂退休的陈明德陈书记让我来找周师长的。
那边沉默片刻,能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请稍等,我需要核实。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晚书握着听筒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的声音。
林同志?电话那头换了个人,声音沉稳,陈书记已经来过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我想见周师长一面。
周师长今天上午有作战会议。如果您有急事,可以先到接待室登记,会议结束后我会转达。
林晚书的心沉了沉:我......我很急。
对方顿了顿:这样,您十点半到师部接待室,我安排人接您。
挂断电话时,林晚书才发现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