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诗拉着小玉郎出了房间,给他们留下一点隐私空间。
“这能行吗?”小玉郎不安地问道。
“能不能行也就这样了。你们也准备准备,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走了。”
“去哪?”
“出家。”
“啊!?”小玉郎有些惊讶:“这么快???”
“也就今年的事吧。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请了宗门道士入城?”
“年年都有,婚丧嫁娶那么多,可有不妥?”
“没有不妥。瞧这样子,你三表哥今日过后就得去拜师学艺了。”
小玉郎只觉得颇为麻烦。昨日柳行默回了家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念了一整天“原来如此,摸得到!”然后就非磨着他见一面映湖娘子。之后也是茶不思饭不想的,脑子里只有这件事。今日出门之前,还特地带了把银梳。非要做什么定情信物。他都不忍心劝,只能由着他去。
“都说了不必!”十娘一声大喊,推开门出来,柳诗诗和小玉郎看着拿着银梳的柳行默,在原地被一个人扔下。
柳诗诗看着擦肩而过的十娘,重新走进去问道:
“既已问过,也该知难而退了吧。”
柳行默看着门外呆了半晌,才慢慢收起银梳,却没有接话茬。
“她还未去投胎……可是……”
“你自己去查明吧。”柳诗诗打断了他的询问,不想再多言。
小玉郎听着这几句,来龙去脉也都知道差不多了。无非就是十娘前世的仇人这一世投胎成了他三表哥。虽有意外,却更多的是惋惜。因果之事,命中注定,谁也改不了。只是四舅舅四舅母那边到时候……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来都来了,吃一顿再走吧。”小玉郎张罗着坐下,试图带动一下眼下的气氛。
柳行默却摇摇头,对着柳诗诗郑重一拜:
“多谢娘子点拨。我就不留了。这一顿算我账上,飞凉回头来让父亲找账房支给你。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再忙哪里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吃了再走。”说着,小玉郎就要去拉他坐下。
柳行默推了几下,最后还是坚决要走。
小玉郎拗不过,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差了印礼送他回府。自己则坐下与柳诗诗对着一桌子菜开始吃起来。
“你不跟着去?”
“既然都这样了,跟不跟着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舅舅舅母那边需要费些功夫安抚。倒是十娘……?”
“她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知道了岂不是要向三表哥索命?”小玉郎试探道。
“谁知道呢?”柳诗诗笑笑。“各人有各人缘法。”
一顿饭小玉郎脑子里都在思考着如何应对柳行默的事,而柳诗诗也想着小玉郎的事,两人安安静静吃饭,不似往日那般欢声笑语。
饭后小玉郎还想再与柳诗诗再说几句,却没找到话头。两人坐在桌子上,微妙的尴尬又沉默,谁也没有提前离开。
最终还是白影的到来,打破了这不自然的气氛。
“娘子,荣亲王有请。”
“现在?”柳诗诗有些意外。
“是。”
“那我回去换身衣服。”柳诗诗只好站起身来,对着小玉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待她消失在小玉郎视线里,他才收回眼神,最终叹了口长气,招呼亲卫回府。
柳诗诗换完衣服,跟着白影,以为要坐马车去荣王府。白影在二楼却一拐,没有下楼梯,领着她朝着另一间房间而去。
“荣亲王在楼中?”柳诗诗小声问道。
“是。”
柳诗诗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让他来见我。”
白影见状只好一个人进了房间禀报。
柳诗诗头也不回到了自己屋子,眼珠子一转,倒也不摆那玉莲座上的架势。干脆去书房摆弄起丹药来。
荣亲王与白影几番争执,最终还是跟着白影来到柳诗诗房门外,推开门就看到她正在书房里掐诀炼丹。炼丹炉的火烧得旺旺的,看起来似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荣亲王咳嗽一声,并不上前见礼。
柳诗诗假装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也不起身:
“客人来了?”
“嗯。”荣亲王自顾自坐在厅堂上坐,似乎在等着她来见礼。
柳诗诗耐心十足,也不开口询问,继续炼丹看火,架子十足。
等了两柱香时间,白影见着荣亲王脸色不好,只好上前跟他说道:
“王爷若有事不如尽早说的好,娘子炼丹十日不动也是常有的事,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何时?”
闻言,荣亲王淡淡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又过了两炷香,他时不时瞟向柳诗诗,发现她似乎真的专心炼丹,这才开始焦躁起来。
他又咳了几下。柳诗诗依然装作没听见。
他重重咳了咳又清了清嗓子。
柳诗诗散去手诀吩咐道:
“给客人倒杯茶放点梨进去。润肺润喉。”
白影下去将茶递了上去,见荣亲王面上不表,喝两口茶就开始转扳指。只好又劝一道:
“王爷下次想见娘子也不见得要见了。别纠结这些细枝末节,快说吧。”
荣亲王收了转扳指的手,指着书房,终于开了口:
“搬个凳子过去。”
白影麻利将凳子搬到他指定的位置。荣亲王这才不情不愿迈着步子过了去。
“久闻映湖娘子大名,在下特来请教。”
柳诗诗这才缓缓放下手里的事情,正眼看他:
“请教不敢当。王爷可是为了长平郡主之事而来?”
一提到长平郡主,荣亲王终于压不住了,略带埋怨问道:
“娘子到底与长平说了什么?她现在铁了心要与京郊农庄上的穷小子成婚!在家不吃不喝摔碗摔盆!泼妇做派到底做给谁看?!”
就差把:一定被柳诗诗带坏了!摆到台面上来讲。
柳诗诗袖子一挥,织机化作一只小火鸟守着炉子。
荣亲王看了这阵仗收了几分怒气,脸上表情却还保持着质问。
“天定之事,我如何能更改?此事王爷找错人了。”
柳诗诗正襟危坐,认真对着荣亲王讲道。
荣亲王身材健硕,瞧着不像被酒色掏空之人,用壮来形容更加贴切。一身绿色便服,衬得人儒雅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