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市一中心医院的心外科办公室还亮着灯。秦若曦摘下沾着消毒水味的口罩，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桌上的盒饭早已凉透——一台长达八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连抬手的动作都带着疲惫。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两下，是秦锋发来的消息：“结束了吗？我在楼下等你，带了热乎的馄饨。”
秦若曦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指尖在屏幕上敲出“马上”两个字，又觉得不妥，删掉重写：“别等了，刚接到急诊，可能要加班到半夜。”她不想让秦锋空等，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下的乌青——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嘴上说着“你忙你的”，却会在楼下等到凌晨。
将手机塞进白大褂口袋，她拿起病历夹走向急诊室。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护士站的小姑娘看到她，连忙递过一杯热咖啡：“秦主任，刚送来个车祸伤员，脾破裂合并心脏挫伤，正在抢救室等着呢。”
“知道了。”秦若曦接过咖啡，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刚想喝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却不是秦锋的名字，而是一串陌生的加密号码。
她皱了皱眉，走到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接听，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哪位？”
“秦医生，别来无恙。”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男声，带着刻意处理过的电子音，“听说你和‘夜枭’关系匪浅？”
秦若曦的心脏猛地一沉。“夜枭”这个代号，是秦锋在“龙刃”时的称呼，除了少数战友，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你是谁？想干什么？”她的声音依旧平稳，脚下却下意识地往人多的地方退。
“很简单，帮我带句话给秦锋。”电子音笑了起来，像毒蛇吐信，“明晚八点，孤身一人来西郊废弃工厂，带‘星核’的核心图纸来换你自己。哦对了，别耍花样，你的小诊所里，现在有我三个‘病人’等着呢。”
电话被猛地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秦若曦握着手机的指尖冰凉，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她的小诊所里有个隔间，放着当年在战地医院时，秦锋留给她的一些旧物，包括几张战友的照片和一份残缺的任务报告。蝰蛇的人找到那里，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向急诊室，却在走廊拐角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拦住了去路。他们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其中一人手里拿着块浸透了乙醚的手帕，动作迅猛地捂向她的口鼻。
秦若曦毕竟在战地医院待过，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抬手用病历夹狠狠砸向对方的手腕。但对方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打手，另一个人立刻从侧面袭来，一记手刀砍在她的颈后。
剧痛传来，秦若曦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识前，她看到急诊室的灯光越来越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锋，别来。
林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秦锋看着手机屏幕上迟迟没有回复的消息，心里莫名发慌。他给秦若曦的诊所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却是个陌生的男声：“秦医生临时有事出去了，让我转告你，今晚不用等她。”
挂断电话，秦锋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那个声音的语调太平稳了，平稳得像提前排练过，而且秦若曦从不允许外人碰她诊所的电话。
“叶梓萱，查秦若曦的位置。”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刚收到医院的监控，”叶梓萱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急促，“秦医生半小时前在急诊走廊被人绑架了，对方伪装成医生，已经把她带上一辆黑色面包车，往西郊方向去了！”
秦锋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查面包车的车牌号，还有西郊所有废弃工厂的位置，立刻发给我！”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个女人，是他枪林弹雨中的救赎，是他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如今却被人当作要挟他的筹码。
“蝰蛇这个杂碎！”秦锋低咒一声，拨通了凌玥的电话，“秦若曦被绑架了，蝰蛇干的，帮我封死西郊所有路口！”
“我马上调动警力！”凌玥的声音同样急促，“你别冲动，蝰蛇就是想激怒你，让你自乱阵脚！”
秦锋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冷静不下来，只要想到秦若曦可能受的苦，他就恨不得立刻找到蝰蛇，将他碎尸万段。
跑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霓虹模糊成一片流光。秦锋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彩信，是一张照片——秦若曦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眼里却没有恐惧，只有倔强的冰冷，背景是废弃工厂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附带的文字很简单：“明晚八点，带图纸来，一个人。”
秦锋死死盯着照片里秦若曦泛红的眼角，那是强忍着泪水的样子。他知道她有多怕疼，当年只是给她自己缝针都会疼得掉眼泪，现在却要被这些畜生折磨……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秦锋，查到了！”叶梓萱的声音带着喘息，“面包车最后出现在西郊红泥沟的废弃罐头厂，那里以前是‘黑蝎’的一个中转站，地形复杂，布满了陷阱！”
“我知道那个地方。”秦锋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年我在那里抓过三个‘黑蝎’的头目。”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叶梓萱，给我调出罐头厂的结构图，特别是通风管道和地下仓库的位置。凌玥，让你的人在外围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林清寒，帮我准备一份假的‘星核’图纸，做得逼真点。”
他快速地布置着任务，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挂了电话，他将车停在路边，看着窗外秦若曦诊所的方向——那里还亮着一盏灯，像是在等他回去。
秦若曦，等我。
他在心里默念着，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蝰蛇触碰了他最不能碰的底线，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明天晚上八点，西郊废弃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