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棚的空气冷得发硬。灯光太亮，照得人眼发酸。
詹姆斯·卡梅隆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脸色阴沉。
监视器中，莱昂纳多的画面定格，卡梅隆皱着眉头，吐出一句：
“他是个男孩，不是男人。”
声音不大，却砸得人心发紧。
另一边，新线影业的cEo罗伯特·沙耶正扯着领带，满脸不耐。
他瞟着凯特·温斯莱特，冷冷开口：
“李，市场要的是骨感美人，不是这种健康的英国玫瑰。她的腰围，会让我们的宣传费多出三百万。”
一个嫌男主太软，一个嫌女主太胖。
李衡没理会这两人。他知道，跟这俩争论，纯属浪费口水。
他起身，走向那对还略显拘谨的年轻演员。
经过那块用脚手架搭出的简易船尾时，他的脚跟轻轻一压。
“咯吱”一声，木板轻颤。
角落里的场工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李衡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平静。
“把剧本忘了。”
凯特和莱昂纳多都愣住。
他指向那块粗糙的木台——
油漆脱落，像一艘未完工的梦。
““凯特，”他看着她，“你不是一个准备跳海的贵族小姐。你是一个被困在金笼子里的鸟。海水冷，但那却是自由。
你站在那儿，不是想死，是想呼吸。”
凯特的指尖轻轻一抖。她低头，呼吸变浅。
“你，”李衡转向莱昂纳多，“你不是英雄。你只是个穷小子，赌桌上赢了张船票。你想看看海，结果看见一个不该出现的姑娘。
你不想救她，只是不想让她死在你眼前。
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像对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卡梅隆的眉头皱得更紧。
在他看来，这种“灵魂指导”，完全是浪费时间。
沙耶则干脆掏出怀表，开始计时。
“开始吧。”
李衡退回监视器旁，对卡梅隆淡淡一句：“詹姆斯，看镜头。”
灯光重新聚焦。
整个试镜棚像被抽走了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凯特爬上木台。
灯光照在她的后背，肩膀微微发抖。
她没喊，也没哭，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影子。
莱昂纳多走上前。
他靠在栏杆，点燃一根烟。火光一闪，在冷空气里画出一道微光。
“你要是跳下去，”他叼着烟，语气轻飘飘，“我可能得跟着。”
凯特回头，瞳孔一震，声音发抖：“别过来！”
“我不过去。”
莱昂纳多轻轻吐出一口烟圈。
“只是提醒你，水真他妈冷。”
监视器前，卡梅隆胸前交叉的双臂，慢慢松开。
他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那一刻，气氛悬在半空。
然后，一声轻微的“咯吱”声。
凯特脚下的木板猛地一晃。
她惊叫，身体失衡，向后坠去。
莱昂纳多几乎没想，直接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抓到你了！”
那一瞬，全场寂静。
镜头里，男孩稚嫩的脸骤然变得坚决；
女孩的恐惧，融化成信任。
他们的呼吸纠缠，隔着灯光，像两颗被命运推到一线的星。
“我……不会松手。”莱昂纳多低声说。
沙耶猛地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
卡梅隆则猛然起身，眼神发亮，像在沙漠里看见了水源。
角落里，不知是谁先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一个助理忘了自己的工作，张着嘴愣在那儿。然后，掌声响了起来，从一下，两下，到响彻整个空间。
李衡笑了。他知道，成了。
但卡梅隆没有笑。
他表情冷峻，走到桌边，抓起一张空白A4纸和一支马克笔。
他俯下身，“唰唰”几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潦草但充满恐怖感的分镜草图。
一艘巨轮的船尾，高高翘起，几乎垂直。
甲板上密密麻麻的坠落人影。
他画完，抬起头，目光像两把探照灯，直直地钉在李衡身上。
他举起那张画。
“我的杰克和露丝，我找到了。”
他举笔，重重敲在纸上那艘船的轮廓。
“现在告诉我，李——”
“我的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