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在一旁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她心思玲珑,连忙轻抚绣绣后背安抚。
“姐姐,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既已知晓原委,总有法子帮衬二小姐的,锋哥不是已经答应帮忙调理了么?”
丁锋将绣绣揽入怀中,感受着她因愤怒悲伤而颤抖的身子,沉声道:“放心,苏苏是你妹妹,我便不会袖手旁观,费家这潭水既搅动了,便由不得她再浑浑噩噩地害人,我那岳父宁学祥么?新账旧账,总有清算的一天。”
绣绣依偎在丁锋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此刻她对那个名为父亲的土财主,再无半分亲情念想,只剩下冰冷的憎恨。
而对妹妹苏苏,她则有些愧疚,想弥补和加以保护,也知道自己有可以仰仗的靠山,那便是丁锋。
绣绣相信他能把事情办的圆满妥帖。
翌日丁锋便着手为苏苏调理之事。
他凭借系统所授二级医术,斟酌再三开出一张温补气血、调和阴阳的方子。
为免引人注目,他决定亲自去县城药铺配药。
露露因对县城熟门熟路,且人情练达,便主动请缨同行。
丁锋亲自驾车带着露露奔了县城。
一路无话,到了县城露露引着丁锋来到一家药材齐全的大药铺。
丁锋递上方子。
那坐堂老郎中接过一看,眼中闪过惊奇。
他捋须道:“先生这方子,君臣佐使搭配精妙,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非深谙医理者不能开,不知是调理何人之症?”
丁锋微笑,含糊应道:“家中女眷体弱虚寒,烦请照方抓药便是,做成丸药就好,这方子你可以记下,药名就叫乌鸡白凤。”
老郎中见他不愿多言,默默记下方子,也不追问,对丁锋施礼,吩咐伙计仔细称量打包。
露露在一旁,看着丁锋与郎中应对自如,眼中不禁又添几分钦佩,自家这个男人,仿佛无所不能。
抓完药时已近正午,露露便提议去春和楼用饭,也好歇歇脚。
二人要了间二楼雅座,点了几个精致小菜,一壶温酒,凭窗而坐,边吃边聊。
露露心思玲珑,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奉承着丁锋,又不失分寸,谈及县城趣闻,倒也惬意。
然而这份惬意并未持续多久。
丁锋目光不经意间往楼下喧闹的大堂一扫,竟瞥见两个人。
这俩人正是封四和郭龟腰,他俩怎么凑一块了?郭龟腰刚利用买药把他诓骗了,这又好上了?
封四一脸愁苦夹杂着几分狠厉,郭龟腰则依旧是那副市井油滑相。
俩人挤在大堂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声音压得极低,脑袋几乎凑到了一起,显然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丁锋心中冷笑,示意露露噤声,凝神细听。
他耳力经过系统2级军事强化远超常人,虽距离稍远,人声嘈杂,但仍能捕捉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先是封四那带着懊恼和不甘的声音:“五十大洋啊,驴打滚的利,拿啥还?丁锋那厮看似宽限,秋后算账,俺拿命填吗?地里那点收成,还了账还不够塞牙缝,对了,这俩菜你结账啊,我可没钱。”
郭龟腰的声音响起:“四叔,光发愁没用,你又不是费大肚子,人家是亲戚还有漂亮闺女,你有什么?卖腻歪给人当儿子去?别想那没用的,今天约你就是有个赚钱的路子。”
封四喝了口酒:“你有赚钱的路子还能想起俺?”
郭龟腰说:“四叔,你要说丁爷,那也算是个好汉,独闯鸡公岭灭马子,和宝局的范彪有交情,甚至还和盐场谭瘸子买下面子,对我也有算有恩,还给我婆娘治病呢。”
“那你找我出来干什么?念叨丁锋对你的恩,和我买好?我欠债的事还有你从中作梗,说有赚钱路就直说,别想让我记你好。”
“我叫您来是想和您商量个事,丁爷那望牛山上的五十亩麦子你瞧见没?那长势,邪了门了,穗子鼓胀得跟怀了崽似的,俺走南闯北,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庄稼。”
“他的良种也给了俺们联保他的锄地汉,都是一样的啊,确实奇怪,咱种的就没人家好呢。”
郭龟腰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听说了么?他用的种子,是仙种!你要是能搞到一些,宁老爷和下庄潘家都可以买走,给的价是两颗带土带根的麦苗一个大洋。”
封四似乎有些犹豫,声音发颤:“偷麦苗?这要是被抓住了咋弄?丁锋可是杀过马子的主儿!”
郭龟腰微微摇头:“我的四叔哟,你当他来路就正?一夜开出几十亩良田,哪来的仙法?指不定也是见不得光的勾当,弄他几捆穗子就成,到时候提着给我,足够你还债翻身,就是被抓了,人家见你就拿点青苗,也不至于为难你啊。”
封四沉默了半晌,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郭龟腰说的确实有道理,封四对债务的恐惧和对金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灌了一口劣酒,哑着嗓子道:“成!娘的,逼急了老子啥都敢干。”
丁锋在楼上雅间,将二人这番计较听了个清清楚楚,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已是怒海翻腾。
好个封四、郭龟腰,自己方才还想着如何宽限他的债务,转瞬他们就在谋划窃取他的麦苗,虽然增产是因为化肥养地,拿麦苗屁用没有,但这俩人心就不正,封四寡恩义,郭罗锅见利忘情,对这等人是一丝仁慈都多余。
露露问:“锋哥儿,咋了?”
丁锋冷哼一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没什么,不过是几条阴沟里的泥鳅,凑在一起妄想翻浪罢了,走吧,药既已抓到,咱们回去,走后门别让人看见,大堂有熟人。”
露露搭眼一望:“诶,那不是郭爷么?”
丁锋闻言,侧目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不悦:“你跟了我,他便只是郭龟腰,何来爷字之称?怎么,还念着那罗锅昔日的情分?”
露露心头一凛,连忙抱住丁锋的胳膊,娇声软语地撒起娇来:“奴家知错了,锋哥休要取笑,他那副模样连给您提鞋都不配,哪有锋哥您万一的本事?您可是能顶得上三条好汉的英雄。”
她话中带着暧昧的挑逗。
丁锋被她这话逗得一笑,心中的些许不快散去,伸手掐了一把她的粉腮,笑骂道:“好个小蹄子,还试过三条好汉?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走吧,避着点那两人,免得不便。”
露露媚眼如丝,假意嗔怪:“哎呦,您还说我?您自个儿天天在绣绣姐姐房里,留奴家独守空帷寂寞难耐,便是哪天被窝里出了几个大汉,那也全是怨您。”
二人又调笑了一番,回程的马车上,丁锋一边赶车一边寻思,想如何将计就计,让这些宵小自食恶果。
但这也是一个契机,要是办好了能借此机会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天牛庙的权威。
他自下分析了一番,宁学祥那老狐狸听到了风声,知道他的麦子长势已经超越了其认知,想必已经坐不住了。
那大泡眼觉着他和郭龟腰相熟,给了他大价钱要查青苗。
而郭龟腰碍于恩情,又不愿舍弃赚钱的路,便找了封四当枪办事,这就说得通了。